欧贝克在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硬皮靴踏在陈年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让空旷的医疗大楼显得格外冷清。
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凝聚又滴落,使他手上的彼岸花红得更为热烈。和煦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将他的脑门烧得汗珠涔涔。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位身穿黑袍戴着鸟喙面具的医师从病房里走出来。欧贝克抬眼一瞧,忙将花朵藏在身后,小跑着上前行礼问道:“先生,请问里面的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医师停下,摘下鸟喙面具问道:“病人?你说哪个病人?里面可躺着六个人呢。”
欧贝克小声道:“是,是黄头发的小姐……”
医师皱眉道:“黄头发的也有三个,你自己进去看吧,真麻烦。”说罢戴上面具刚要离开,被欧贝克突然抓住双手焦急的恳求道:“她叫希里斯,请您一定要救救她,她很天真,不应该,不应该受这种苦……”
医师不动声色的抽出双手,尴尬的拍打着欧贝克的后背道:“你,你不要这么激动。院长大人对龙学院的学生一视同仁,我会尽全力的。”见欧贝克情绪似乎稳定了些,医师继续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接着便趁机逃跑了。
欧贝克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梅林家宴会上那些风度翩翩的贵族仪态,回忆着双亲曾给他讲述的当年相知相恋的趣事,回忆着自己跟班常放在口中吹嘘的勾引技巧,挺胸、收腹和微笑。他将还连着泥土的彼岸花放在胸前,鼓足勇气敲起了门。
嘟、嘟……吱呀,门又一次被推开,两位身着黑衣的看护人员心急火燎的冲出门口,将欧贝克撞了个满怀。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年长的大婶扶正自己的帽子,对着一旁的欧贝克瞪眼怒视,另一位小姐则拉起她的手催促道:“赶紧去通知奥……奥斯卡。白发的那个……芙莉德有危险。”
大婶捂着胸口恍然道:“没错没错。差点被这傻子耽误了时间。我去通知奥斯卡,你去找总长。”
小姐点了点头,随即拉着大婶提起裙角,飞快的在走廊里冲了起来。
欧贝克呆呆的愣了一会,突然想到了那不忍言的可能性,顾不得已掉在地上的彼岸花,推开病房门就冲了进去。他大步走着,就着烛光环目四顾,见房间被白布分隔着六个小隔间,便从头到尾一个个的寻找起来。
欧贝克小心翼翼的掀开一张张布帘子,脸上的表情每次都是从紧张、惊喜到紧张。待他走到房间末尾时,终于看到了一直念念不忘的希里斯。
欧贝克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手紧紧的扯着裤缝,鼻头酸酸的。他看着希里斯的苍白的面孔,小腹包扎处还在不断渗血,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突然眼前一亮,跑到门外将彼岸花放在希里斯床头,接着飞奔回房,对着刻在墙上的葛温画像祈祷道:“独一无二天地万物的主宰,比太阳还要明亮的葛温大王,求您降下福祉,赐予希里斯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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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老人大步流星,索拉尔与欧斯罗艾斯则紧随在后,他们大致猜到了这位性格奇特的主人此刻想要干什么了。
“主人,我认为那病村的村民定然是受了某种污染,村民口中的‘小姐’正是通过治疗这种污染来控制村民的。”索拉尔生怕欧斯罗艾斯继续说奥斯卡的坏话,赶紧爆出更多的消息转移山中老人的注意力。
“嗯。”他点了点头继续前进,似乎完全不关心,索拉尔不知他心意,继续小心试探道:“因为治疗的关系,村民们对‘小姐’敬仰有加,连带着侍奉她的骑士寇克也言听计从。但从这次的事件来看,寇克狐假虎威也是有个限度的。我们也许可以利用这两者的关系做文章,在病村村民与那位‘小姐’之间制造裂缝。”
“嗯,但属下觉得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攻击我龙学院的动机,若只是为了掠夺人性,没必要招惹我们。更何况,他们到底要用人性来做什么。和深渊是否有关系。”欧斯罗艾斯疑惑的加入了话题,让索拉尔长出了一口气。
山中老人健步如飞,转眼已经下了旋转楼梯绕出大门,直逼学生号舍,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问道:“奥斯卡住哪?”
索拉尔扶额,欧斯罗艾斯则立刻反应过来道:“大人,这学生目无军纪,必须严惩。”
侍立于道路两侧的仆人及学生见几位大佬出现,纷纷弯腰行礼,待他们走过后,便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他们谈话的聋子,静静的像个雕像。山中老人随意的朝几个侍从点头致意后便有些不耐烦,继续问道:“我说欧斯,这奥斯卡住在哪里?”
欧斯罗艾斯执着于军律,此时倒是闷声不吭,不给山中老人机会。正巧一个年轻的看护跑了过来,远远的对三人屈膝行礼禀报道:“总长大人,奔流病房的病号有点……”
欧斯罗艾斯抓住机会,大声问道:“怎么了?”
看护战战兢兢回道:“她,她伤势加重,我们……处理不了。”
欧斯罗艾斯并没有质问他们为何不去找医师,立刻借机脱身道:“救人要紧,快,跟我走。”说罢微微一笑,对山中老人敬礼后飞也似的逃了。
山中老人嘴巴一鼓,看着欧斯罗艾斯笑嘻嘻的道:“好像我不会问别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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