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府中。
在白天的斗争中,表面上获取了最大利益的章惇一派中的四位首要人物,章惇、张商英、安惇、章赀此刻均端坐书房,却均一脸凝重,并无大胜后的喜悦。在今天的宫廷斗争中,他们得胜了,可是一切都是那个叫曾纹的小子策划煽动的。并且最让他们担心的是,曾家一党好像已经和越王的生母刘皇后搭上了线。蔡氏兄弟被下放了,他们当然可以趁机蚕食不坚定的蔡党分子,可是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让他们不得不感觉有些伤感。大家都知道,曾章两党同样矛盾重重,这临时联盟又能存在多久?他们没有底。可是要把如今的曾家连根拔起就连一向眼高于手,跋扈惯了的章惇也心中无底。今日到底是胜了还是为他人做嫁衣?明天真的会更好么?他们心中迷茫。
曾府内。
在曾肇的解说下,曾布知道了和章惇结盟的条件。要入阁拜相的愿望彻底粉碎了。虽然他也知道此时此刻,这是唯一明智的选择。可是四十余年的愿望再一次落空。如今他已六十有五了,恐怕此生与宰相无缘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痛骂曾纹这个逆子。
皇城司衙门内。
曾纹叮嘱了一干心腹不要得意忘形,放松警惕,之后即把众人都赶了回去。独自一人,来到后院。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良久良久,不禁悲从心生。
听得身后一阵碎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师师没有回答,伸手递过一方绢帕:“你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在平夏城、在河湟,成日血肉横飞,成千上万的人倒在你的面前。没想到,你对‘死’还是看不开!”
曾纹幽幽地说道:“是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与我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
师师柔声说到:“生又何欢、死又何哀?在二十一世纪,你们是兄弟,可是现在刚刚步入十二世纪,中间横了九百年,物是人非,你们还是兄弟么?”
“我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当时,我、我只是想救人……”曾纹断断续续讲述了至今他仍然不敢断定是否真的发生的那一幕。
“擦把眼泪罢,让下人看见,不笑死才怪。”师师又把绢帕伸到曾纹面前,“其实你想过没有,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在他心中已经对你疑虑深重,而你何尝不是对他失望透顶。他是九五至尊,你又岂会伸颈待戮,不管谁输谁赢,都必然千万颗人投落地,也许从此就是兵祸连年。如今只走了他一个,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曾纹不语,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来北宋不到三年,我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快认不出自己了!我还是原来那个我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