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后,李复送众人出院,看着一个个有些东倒西歪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几人拉着李复等人的手,一边比划一边说,把那两位牙人忙得顾了左顾不了右,头都晕了。一众人竟说着走着出了坊,走至洛水之旁,犹未分开。
李复一边听着那牙人的翻译,一边注意着众人是否避开行人,正在关注中,忽见由东向西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忙拉了几人往路边闪躲。
马车渐渐驶近,李复随意一望,一位妙龄女子正撩起那马车车窗的卷帘一角,饶有兴趣的向外看着众人,也许是见到这许多衣装面相都迥异的异邦之人,觉得很是奇怪吧。
李复心中也在暗笑,这一大帮异国之人聚到一起,自是分外显眼,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一边想一边微笑着望向那女子,只是这一望,他便呆了。
那女子的美丽,实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淡淡弯弯的柳眉,一双宛如秋水般晶莹的眼神,颊边几缕因马车颠簸而滑落的青丝,拂到温润的唇边,几乎令人冲动的想立即用手为她撩去。
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会被深深的震撼──这种美丽,仿佛已不属于人间,这种美丽,本来应该属于仙庭。
李复仅仅看上她一眼,便再也拉不回自己的目光,只是觉得,和她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似乎她就是自己常常梦见的那位梦中情人,她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另一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李复的脑海先是一片空白,犹如被电打雷击一般,接着又是一阵眩晕,怀疑自己在做梦。但这是真的,正发生在他眼前的事。心底的酸楚和着希望一瞬间翻涌着滚上来,几乎让李复难以呼吸,他只是怔怔的望着她的面容,希望这一刻的时间永远停滞。
那女子望到李复,似乎意识到他的失态,含羞的一笑,脸上仿佛有一朵红晕在淡淡散开,低眉垂首,想了想又将垂帘放下。
马车缓缓驶过李复的面前,渐渐远去。李复还是痴痴的望着,对身旁的一切都已没了感觉。
李昭明看他脸色大变,神情呆滞,一直盯着那辆马车,连别人向他告别都毫无反应,忙扯了他衣襟几下,他还是没有反应,只好又用力拉了下他,才让李复回过神来,简单的和众人告了别。
众人都已离去,李复却还站在原地不动。他此时的心中,是一种难以诉说的感觉,这个女孩的出现,如同一弯湍湍的流水,流经一块青石旁时打着转,溅起一团无比的惊艳,将青石上下的所有缝隙填满,勾起一串难解的缠绵。
是上天对自己来到这时代的眷顾吗,李复心绪纷乱繁杂,不知所以。
李昭明陪他站了一会儿,见他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得开口道:“李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复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动,李昭明又说了一遍,李复才明白过来,不由又望了望马车消失的街角,才怅然而归。
李昭明和他一起走着,忽然问道:“李公子,你说要以市集上一半的价格给他们提供棉布,届时我们能否做到?”他初听李复此说,就心中一惊,但当时众人在场,不好相问,直接砍上一半的价格,到时候还是否赚钱,他心中没底,搞不好还要赔本也说不定,憋了这么一会儿,此时才忍不住开口相问。
李复又是“哦”了一声,又走了好几步,才想到李昭明是在向自己提问,又想了想问题,答道:“反正棉布价格早晚要降的,不如此时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心里多些期望。我们明年开始大量生产棉布之后,若是价格一直不降,那利润虽高,但能买的起的人还是不多,仍然赚不到太多的钱,只有把价格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才能迅速打开市场,大量销售之后,才有利润可言,说不定那时的价格还不到现在的一半呢。”
想了想,又道:“至于那时的成本,我认为一定会大幅下降,一方面在竟陵种植后,运输路程近的多,另一方面而且我们可以改良许多器具,所发挥的效能绝不会小,效率会大大提高。如果担心届时半价提供给他们会影响我们自己市场的话,那就事先说明,要求他们只能运回自己的国家销售,不得在大唐销售便可。”
李昭明听了,不时点头,最后一点,可能影响自己市场的事,他倒还没有想到,此时听李复把这一点都想到了,不由放下心来。
说了些话以后,李复的心情渐渐开始恢复平静,毕竟刚刚看到的那个女孩自己并不认识,虽然很想再见到她,但此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要是现在去找寻这个女孩,那就实在太过唐突了。如果有缘的话,一定会再相见的吧,李复长长吁了口气。
进了院子,李昭明又想起一事,问道:“李公子,这焦炭具体是怎么个炼法?如何安排才是?”
李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做长远打算为好,便要李昭明在城外水边找一处地方,然后再具体准备。另外现在的人手不够,还要再招一些铁匠来。
李昭明一一应了,立即去办,他的效率极高,很快便招来了不少铁匠,都签了“守密文书”。
李复找了个时间,对招来的铁匠详细讲了将要应用的风箱和焦炭的作用,还有他知道的打铁技法,如“灌钢”等的详细步骤,这些他在村头的铁匠铺里看的是熟透了,此时一讲,众铁匠都觉得是茅塞顿开,当下都觉得前途光明,干劲十足。
在讲解的时候,李复很想给众人画出来,却一时没有可用的东西,便又想起了黑板,找了几位木匠,要他们按照小时候农村小学里自己制作黑板的办法,做出来几块,当然少不了粉笔。
当他说到黑板上的漆要加碳黑的时候,一位木匠忍不住道:“东家,这漆中加了碳黑,可是看不出这漆的亮色了。”
李复微笑道:“正是要看不出亮色才好。几位师傅可明白了。”几位木匠虽有些奇怪,但见李复如此要求,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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