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听了,瞟了李复一眼,道:“定是吹牛皮说大话的,哪会有人似你所言。若照你所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你岂不是成了神仙?”
李复笑了笑,正色对刘贶道:“晚辈自小随师习学,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所以懂得这些学理,刘公若是不信,过些时候书稿出来,晚辈便送了来,刘公一观便知。”
刘贶点头道:“老夫倒不是不信李郎,只是李郎所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若李郎真有这般本事,老夫定要向朝廷举荐,请为授官,决不可埋没李郎的才学。”
李复正是求之不得,之前还未仔细想过如何敲开仕途的大门,若是刘贶诚心举荐,以他刘家之势,定会有非常之效,一旦进入朝中为官,之后的道路自己就好走多了,所以忙起身相谢。
那梅儿见状,却又笑道:“小小商贾还想当官,还真是一个官痴。”
李复见她处处抢白自己,一副小女儿的心态,不由淡淡一笑,也不去理她,不想如此更让梅儿大感不忿,以为他是毫不理会自己,好没面子,便气呼呼的望着他,心中不知转了多少心思,想着如何才能出出李复的丑,把李复这股神气压制下去。
不等她想出什么办法,已到了午饭时候,刘贶执意要留李复吃饭。李复自然愿意在此多待些时候,半推半就答应了,再看梅儿的脸色,却有几分喜色。李复还以为她是希望自己多留一会儿的,哪里知道梅儿不过是要多些时间想主意而已。
李复同刘贶、刘滋吃饭之时,心情极好,只因在这里寻得了佳人下落,每个菜都能多吃两口,又赞起刘府的饭菜,几人倒是吃的其乐融融。
正在说笑间,忽听得一阵琴声,悠扬而自得,酣畅而淋漓,听得李复心神大震,再看刘贶却略摇了摇头,刘滋只是一笑。
李复细听之下,感觉这琴声似乎是从刘府后院传来,那弹琴的绝对是个高手,再加上有这么远的距离,竟如仙境传来的一般,在此处听得,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谁知那琴声只奏了一曲,便不再听闻,李复一时间竟有些怅然所失。
午宴用完,又上了一道茶,说了几句闲话,李复便起身告辞。刘滋陪着他出来,将要走至大门口,忽又见梅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冲他道:“说大话的,且先慢走!”
李复一怔,不由站在那里,看她要说些什么,只听梅儿道:“适才你可听到一首曲子?”见李复点头,继续道:“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吗?那你且告诉我,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李复苦笑不止,其实他很喜欢音乐,听过不少的歌曲,甚至还练过吉它,嗓子也不错,在大学里参加比赛还拿过奖的。若在现代,有人这么问,也许他还有个头绪,但这时的古曲何曾听过,虽算得上稍懂乐理,但也是丝毫无助,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说不知。
一听李复自承不知,梅儿颇为得意,笑他道:“你不是通晓万事的圣人吗,怎的连这一首普普通通的曲子都不知道。可不是谁都听得本姑娘弹琴的,谁知今日费了这半日功夫,竟是对牛弹琴罢了。”
刘滋起初见她说笑,也并不阻言,估计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最后听她说的有些过分,忙开口阻拦。
李复听她将自己说成牛,却也不在乎,今日得见佳人,那里还会有气可生,便笑道:“原来是姑娘妙手仙音,在下佩服的紧。这曲子真是尚未听过,自然不知其名,但我闻琴声铮铮,如一人站立山颠远望四方,看浮云在脚下飘过,似有无限感慨,自在心中,当真是胸怀博大。这曲子没有相当的见识却是做不出来、也奏不出来的。适才听得,实是气势不凡,可见姑娘的琴技不凡。”
此言一出,梅儿不自禁的咦了一声,颇有惊讶之色。
刘滋却笑道:“李兄好耳力,此曲名《远望》,正是发登峰望远之感,想不到李兄一听之下,便能知其曲意,实在难得。”
李复想不到自己一语中的,初时有些愕然,但随之便已想通,都说音乐无国界,其实真正的音乐也不会因时代不同而难以接受。便笑道:“古有钟子期明俞伯牙之琴意,后伯牙摔琴为知音,成为千古佳话,可知这曲子和文章一样,皆有其意,只要用心去做,用心去感觉,做到这点倒也不难。”
刘滋大点其头,.kanshum赞道:“李兄此言,当真不错。”
梅儿在一旁却不言语,原来她见父亲留李复吃饭,自己便赶紧琢磨,看有什么问题能难住李复,让他小小的出个丑,好证明他并不是自己吹嘘的那般无所不通,先前的言语只不过是牛皮大话而已。她师承其父,自然习学的是天文、律历、音乐、历史、医算之术,但她听李复说要撰写天文地理等书籍,说不定在这方面他真懂得不少,也许难不住他,故而不提。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在音乐上难他一难,于是在后院弹奏了一曲。此曲是他刘家家传下来,乃刘子玄上下观数千年历史,心中感绪,才得以谱成,有遍观天下,古往今来皆如云烟的意思,外人少有听闻,李复自然更不会听过。
她原想这一问,李复必然张口结舌回答不出,定是一副尴尬模样,却想不到临时出的这一招,虽然起效,让李复承认有所不知,但最终却丝毫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真有些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的滋味。
李复见她沉默之时,如同一株空谷幽兰,静起来也有静的美,实在令人心动不已。便特意向刘滋说了自己的住处,请他无事时去走走,刘滋应了,李复又看她一眼,喜滋滋的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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