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抬起头,心想杜甫不会是当局者迷吧,便说道:“去载杜待制献三大礼赋,得皇上青睐,命宰相试文章,但最终毫无结果,恐怕都是当朝宰相李林甫故意所为。当年杜待制曾参与制举,结果众人因李林甫弄权而全部落榜,事后李林甫还上表称‘野无遗贤’,而这次李林甫若举荐杜待制,岂不是说明当年制举有问题吗。他这么精明之人,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嘴巴,所以绝不会承认杜待制就是上次的‘遗贤’,于是在杜待制试文章后“送隶有司,参列选序”,来个不了了之,永无下文。”
杜甫盯着李复好大一会,才道:“公子洞察世故,绝非常人,子美佩服。”
李复听闻此言,知道这些杜甫早已明白,他在京城努力多年,以诗文求进,什么样的办法和情况没有想过,不然也不会找准时机上那三大礼赋,忽然又想到杜甫在三大礼赋中曾说“君能任人,臣能佐君”,这说明他已经完全考虑到这一点,而且提前打下预防针,只是李林甫绝对不给他任何的机会,所以事后只能徒唤奈何了。想到此处,不由苦笑一下,道:“杜待制早已明白,是在下多言。”
杜甫见他尴尬,摇头道:“公子此说,实则是为我着想,子美应该谢公子才对。”
李复笑了笑道:“杜待制太过客气,我字胜之,杜待制叫我表字或以弟相称便可。”
杜甫也笑了,道:“既是如此,我们都不要太客气,我唤你胜之弟,你叫我子美兄便可。”杜甫见李复一直都是为自己着想,关心之切远超别人,自然深受感动。而此时李复年届三十,而杜甫刚过不惑,年龄相差不过十一二岁,以兄弟相称倒很自然。
李复知道杜甫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不由大喜,道:“子美兄在上,小弟有礼!”
杜甫忙还礼,二人相顾大笑,已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淡淡的陌生和隔阂。
二人之间的屏障一旦打破,李复和杜甫便是无话不谈,杜甫心中苦闷日久,有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倾倒,即使是遇到友人,有很多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话也不能说出,而李复则完全不管这些,有什么不满和看法在杜甫面前毫不保留,这么一来,二人很快成为知己之交。
杜甫的诗集很快整理了不少,李复已安排郑绍开始排版,看着自己的诗文很快就要编集印出,而李复承诺的叫什么“稿酬”的,数目并不小,杜甫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他并不仅仅是为了能得到这笔报酬而高兴,更多的是,有人能够承认他的心血,能够证实他存在的意义。
正好这天高适又来寻杜甫,见他脸色比起以前已是好了太多,又听说诗集将成,也很是高兴,连说该有酒宴庆贺。杜甫乐呵呵的望着他,笑道:“达夫今日此来,依我之见,并不是为了寻我。”高适奇道:“那我是为何事而来?”杜甫大笑道:“达夫是为那‘太白美酒’而来!”
几人大笑,李复道:“如此喜事,自当摆了酒宴庆贺,也可满足高兄来此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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