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嘉文澄清了姜顺的冤案,这日亲自用车将其送回姜府。顺便带着刘平、竹缇和关铃三人,就上次驱猪大闹姜府的事情给姜维道歉。
姜维得知姜顺来访,急忙到府门口迎接。姜顺见到姜维,激动得热泪盈眶。跑到姜维面前“扑通”一声拜倒大哭道:“大人!姜顺回来了!小的无能,给您添麻烦了……”姜维强忍着眼泪,将他扶起道:“你枉受冤屈,这些日子,某也为你担忧。”姜顺擦了擦眼泪,对姜维说道:“李大人亲自送小人回来,正在门外等候。”
姜维听说嘉文亲自送姜顺回来,心里感到非常意外。嘉文高居王爵,姜维尚且不能与他平起平坐。如今送一个地位卑微的门客回来,嘉文自己并不觉得奇怪,而对姜维来说,这已经是给了他极大的情面。姜维急忙施礼道:“不知李大人与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嘉文向姜维还了个礼,说道:“这次前来,是向大人致歉。”他对三个小家伙说道:“平儿,你们还不向姜大人道歉?”刘平、竹缇、关铃三人一齐向姜维作个长揖道:“我等一时糊涂,冒犯了大人。请大人多多海涵。”姜维急忙向刘平还礼道:“公主在上,下官不敢!”嘉文对刘平说道:“做错了事情就该向人家道歉。”“平儿记下了……”
姜维将嘉文一行请进府院。刘平忽然发现姜府院内搭了一座高大的木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挂满了腊肉。见到如此多的腊肉,刘平谗得口水几乎快要流出来了。嘉文见那木架不象临时搭建的,也觉得有些奇怪,便向姜维请教。姜维解释道:“姜某本是羌人,此乃我们羌人晾晒谷物、腊肉使用的晒架。物品晾晒在上面,也有贡奉天神的含义。”刘平思道:“倘若下面挖一水池,里面灌满美酒……”“这是何故?”“酒池肉林嘛……”嘉文训斥道:“胡说八道!那岂不成了纣王?”姜维笑道:“公主博学,与姜某开个玩笑也无妨。”
姜维把嘉文请到客厅,随后吩咐厨房准备酒宴招待。席间,提起姜顺的案子,姜维谢道:“此次鄙府管家姜顺无故蒙冤,多亏李大人明查得以昭雪。大人肯为此卑微之人奔波,姜某感激不尽。”“姜大人言重了。在我家乡,不论贫富官职,人人在法律面前平等。家姐便是执法人员,从小言传身教依法行事。这里虽然情况有所不同,却也看不得这些玷污朝廷的法律的行为。真凶虽然没有查清,但目的很明确:敌人就是想利用此事栽赃陷害姜大人,企图破坏姜大人与我的关系以从中牟利。敌人如此针对姜大人,正是因为他们惧怕大人的才干。这次虽然失败,难免再施奸计。日后还望姜大多多防范。”
“李大人所言极是。姜某最看不惯的是那种阿谀奉承、排除异己的小人。实不相瞒:从前姜某听闻关于大人的传言本不敢相信。这段时间耳闻目睹,方才觉得从前对李大人多有误会,今日回想起来真是惭愧难当。今日姜某敬大人一杯,以表歉意。”嘉文道:“小弟在家乡就曾听闻姜大人的威名。往日多有冒犯之处,理应由小弟赔罪。”
二人对饮一杯,以往生疏的感觉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姜维道:“先前听闻大人勤政爱民、擅长奇术。想不到当日郊猎大会一番比试才知李大人的武艺竟也十分出众。”嘉文笑道:“并非小弟擅长武艺,那天是借助马镫、薙刀占了大人的便宜。”“姜某观大人战法十分奇特,猜想其中必有玄妙之处。不知大人所言‘马镫’是何物?”“所谓‘马镫’是在马鞍两侧用来踏脚的东西。坐在马背上没有这东西会不稳,所以那天姜大人在马背上难以施展兵刃。小弟利用马镫坐得安稳,所以挥洒兵器十分自如。而我的兵器也是以轻便灵活为主,也就是那天我手中那把轻便的长柄刀。姜大人那天如果也使用马镫和同样轻便的武器,小弟未必能赢。”
酒宴之中,侍女给每人端上满满一盒蒸过的腊肉。紫红的肉片码放在食盒当中,令人看起来很有食欲。刘平最喜欢吃腊肉,她用牙箸夹起几片尝了尝,觉得味道极佳。刘平夸道:“姜叔叔这里的腊肉比宫里还要好吃。”嘉文冲刘平递了个眼色,不准她再说下去。姜维笑道:“公主若喜欢,不妨带一些回去。”刘平看了看嘉文,嘉文笑道:“既然想要,还不谢谢姜大人?”刘平向姜维致谢,姜维急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嘉文悄悄对刘平说道:“以后出门做客不能这样讲话。夸奖主人的东西有时候听起来就有向人家索要的意思,这样很不礼貌。要点吃的倒也无妨。倘若是主人心爱的东西,会让主人十分为难。”“平儿明白了……其实平儿只是很想知道姜叔叔家的腊肉为何如此好吃,回去命人学着做……”姜维道:“此腊肉乃是姜某家乡的方法制成,与别处不同。一会儿可命人写下方子交与公主。”
酒宴过后,姜维将嘉文一行送出府门。早有门客将几大串腊肉搬到车上。阿牛看得眼馋,却不敢乱动。刘平拽下两条腊肉塞给阿牛:“拿去吃吧!”阿牛傻乎乎地一笑:“多谢公主!”
刘平随嘉文回到西山别苑,发现几十辆马车停在门口。一些女军士兵等候在门外。嘉文对刘平说道:“你先和阿咪去玩吧,二叔有事……”说着,嘉文走向马车,与几名女军沿小路向后山而去。刘平觉得奇怪,想悄悄跟去看看。竹缇急忙拉住她说道:“二叔必定有什么机密事情,还是不要去得好。”
嘉文随几名女军战士来到后山一处叫做“卧牛谷”的地方。这里原本是空地,此时却已经搭建起几座小屋。表面看上去倒也不怎么起眼,只是几间小屋旁边的烟囱不断冒出一些浓烟。唯一奇特的地方是附近山顶上那几座简易避雷针。一名女将从小屋内出来向嘉文行礼,此人正是女军“第三弩兵师”的“师长”韩嫣。嘉文问道:“二全来了吗?”“在地下工厂。”
嘉文随韩嫣沿一条深壕,进入一处地下工事。这处工事距离地面并不深,上面由木板、木梁支撑,覆盖有一尺多厚的泥土。数十名工匠正在纵横交错的工事当中进行各自的工作。几名光着膀子的工匠,将草倾倒在一口大锅里面不停地搅拌。
经过另一处坑道,一股恶臭味道迎面扑来,熏得韩嫣和嘉文一齐捂住鼻子。几名用布巾遮住口鼻的工匠正将一些皮胶倒进锅中,另外一些工匠则正在用布过滤一些白色的晶体。二全正在这里指导工匠的操作。见嘉文到来,急忙行礼。嘉文问道:“这几天产量如何?”“每天出产五石左右。”“带我去看看……”
二全带嘉文来到一处远离工厂的坑道,一些封闭的木桶堆放在坑道当中。每支木桶上都用朱砂写着“严禁烟火、谨拿轻放”八个大字。“大王传授的提纯之法果然奏效,近来制出的成品比以往纯净许多。”嘉文抓起一把雪白的晶体,说道:“不错,这火硝还算比较纯净。”
嘉文随二全又来到另一处坑道,这里是配制火药的地方。几间彼此间隔的地下坑道当中,工匠们将火硝、硫磺、炭粉放入铜制的碾盘当中,搀入一些水,用包裹木皮的碾子碾成黑色的泥样。混合均匀的火药泥被送入充满生石灰的干燥间,在阴凉处阴干备用。干燥后的火药粉块被小心研碎,包装到封闭的木桶当中,储存在阴凉干燥的火药库内。望着堆积如山的火药,嘉文对二全说道:“储存了这么多危险品,平时千万小心。”
二全带嘉文走出坑道,来到地面上一处工房。这里是制造弓弩的地方,与火药工房隔有很长的距离。二全拿出一把装有滑轮的弩交给嘉文检验。嘉文将弩交给韩嫣:“你试试看……”韩嫣接过弩,发现那弩并没有起重器,而用手拉起来却不怎么费力。韩嫣拉上弩朝远处的靶子射了一箭,她发觉这把弩似乎并不比平日起重器张弦的石弩差,甚至更有威力。韩嫣觉得有点不可思意,却不敢多问。嘉文见她似乎有喜爱之意,便说道:“韩师姐若喜欢,就拿着用吧。”“多谢大王。”
嘉文回到别苑,正在书房里用炭条绘图。竹缇则与刘平、关铃坐在一旁写嘉文留给她们的作业。竹缇写好作业,拿给嘉文查阅。嘉文看了看,说道:“不错!都算对了。”竹缇瞄了一眼嘉文案头的图纸,悄悄回到座位。嘉文忽然问道:“对了,你们几个知道城中哪里有铁匠吗?”“铁匠?当然有了!”刘平说道:“莆元先生是成都最有名的铁匠。”“莆元先生?明天带我去拜访一下……”
第二日,嘉文拿着图纸,由刘平等人引路来到莆元的刀铺。莆元认得刘平,急忙施礼。刘平向莆元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叔——靖南王李嘉文大人。”莆元施礼道:“久仰!久仰!请入寒舍一叙……”
众人在客厅当中坐定,莆元问道:“大王今日驾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这次来是请莆元先生帮忙……”嘉文将图纸铺开,说道:“晚辈想制作一批名叫‘火枪’的武器。只是这东西制作起来有一定难度,特请先生指教。”莆元仔细观看了一下图纸,嘉文解释道:“其实‘火枪’大概就是一个一端封闭的铁管。难点在于枪管要求平滑笔直,而且后面的枪机结构也比较复杂。”莆元捋了捋胡须,说道:“此物甚是奇特,不知做何用途?”“所谓‘火枪’就是铅子和火药放入其中,通过火药的爆发力将铅子射出。这种武器威力十分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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