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苑的客厅一侧,悬挂着一块显示日期的木板。上面插有一些写有文字的活动木块,每日由专人更新。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嘉文总是充满期待地望一望那块木板。自从嘉文与刘倩在浴室度过那一晚,一改往日君子作风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要找刘倩或是秦扬陪他过夜,甚至白天也不例外。秦扬担心嘉文终日沉迷女色没有节制,便与刘倩一道给嘉文定下五日之约。嘉文尽管表面上叫苦不迭,心里也明白两位夫人是一番好意。
总算到了这月的十五。早饭的时候,嘉文弯着腰懒洋洋地用双手搭在两位夫人的肩膀上,满脸堆笑地问道:“今天,你们哪个方便……”刘倩不声不响地躲到一旁,嘉文又凑到秦扬身边,斜着身子靠在她肩膀上问道:“夫人你看……”。秦扬拉开他的胳膊,责备道:“大王这算是什么样子?”嘉文见她有些不悦,不解道:“和夫人亲近有什么不对吗?”秦扬道:“大王既身居王爵,当有个大王的样子。岂可在女子面前做出如此扭捏之举?这与‘醉香楼’那般酒色之徒有何区别?”
嘉文听了秦扬这些责备的话,觉得确有道理。他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衣服,学着宗庙里那些帝王画像的样子,装腔作势地摆了个姿势坐在那里说道:“怎么样?现在算是有个大王的样子了吧?”嘉文见两位夫人发笑,也跟着笑道:“这样的确很有形,可是挨不到夫人呀。难道古代那些大王也是这样陪夫人喝酒?”
秦扬看了看嘉文那调皮的样子,心里又可气又好笑。她无可奈何地一笑,与刘倩一左一右依偎在嘉文肩膀上,令嘉文觉得有些突然。“不会吧!这与刚才有什么区别嘛?”刘倩道:“大王若需我等服侍,只要吩咐一句。妾身如此陪伴在大王身边是妾身的荣幸。但大王身为男子,竟然依靠我等女子的肩膀,这不是男子应该做的。难怪淑平觉得不妥。”
嘉文这才明白秦扬生气的原因,一手一个抱住两位夫人,感叹道:“我现在才明白‘夫人’两字的含义……”“难道大王从前不知?”“至少我家乡的女人不是这样。她们才不会这样管教男人,多数只懂得靠着男人养活。能有你们两个这样的夫人真是幸福。”
吃过早饭,嘉文伸了伸胳膊对两位夫人说道:“整天想着那种事情的确是没出息。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成天总想着女人呢?难怪惹淑平发火。其实还是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陪两位夫人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嘛。”刘倩问道:“不知道大王要去哪里?”“不如……就去‘醉香楼’吧……”话音未落,却听“噗”地一声,秦扬刚刚喝下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醉香楼”挨着集市,附近是成都最热闹的地方。附近有许多家客栈、驿馆,各地往来的客商都在这里落脚,也难怪“醉香楼”会开在这种地方。
集市上,天南地北的客商汇集于此,各种货物琳琅满目。尽管两国交兵不断,却没有阻断魏蜀两国的商旅来往。在那个时代,信息流通的途径有限,往来各地的商旅也就成为传播各地信息的媒介。嘉文带着两位夫人来这里,除了选些礼物讨两人欢心,也是有意想了解一下周边各国的情况。
市场上行人车马往来不断,行人当中不乏女子,却很少见到打扮阔绰的贵族女眷。在那种年代,没有哪位官老爷会拉着夫人的手挤在人群里逛街。官家夫人、小姐们碍与身份从不抛头露面,即便逛街也多乘坐马车。秦扬和刘倩身份尊贵,如果穿着华丽的女装在大街上出现必定会成为笑话。因此,两人换做一身侍女装束,跟在嘉文身后。
一路闲逛,来到一家比较大的铺面。招牌旁边贴着一张“北货”的牌子,看得出来这是一间魏国商人的店铺。嘉文本打算给两位夫人选购玉簪,不想在地摊上挑选了半天多是一些做工低劣的便宜货。嘉文撇了撇嘴巴,问道:“怎么都是这样的货色?有没有手工精一些的?”伙计见这几个人打扮得很平常,微微一笑道:“这种地方也就是这个样子,好一些的客倌您未必用得起。”没等伙计说完,忽然被一男子打断。
那男子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一直在旁边观察嘉文和刘倩等人。伙计见了那人,毕恭毕敬地称呼了一声“蒋爷”,看来是这家店铺的老板。老板冲嘉文一拱手道:“这下人没见过世面,出言多有得罪,请几位贵客多多见谅。”嘉文奇道:“老板为何如此肯定我们是贵客?”老板笑道:“身份非衣冠所能掩饰,观言谈举止也可见一般。此等玉簪虽手工低劣,然寻常女子尚且当做名贵之物。而公子与这两位姑娘却毫不在意,看来几位绝非寻常人物。”“你这老板可真是能说会道,难怪开到这么大这样一间铺子……”“公子过奖……惭愧!惭愧!”
老板将嘉文请到店内,一边命伙计取出一些上等货色请嘉文挑选,一边解说道:“外面那些玉簪乃是以边角余料制作的低等货色。这些都是精心挑选的西域和田美玉所制……”嘉文按照老板的指点拿点一只雕有红花绿叶的玉簪。只见那玉簪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凝脂一般。更奇的是:玉簪上那朵红色的花朵和绿色的叶片居然天生浑然一体,是在一块玉料上雕琢的。每一支玉簪都是根据天然材质形态加以巧妙雕琢而成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嘉文以重金给两位夫人一人选了一支,亲手给两位夫人戴在头上。嘉文正要告辞,忽然想起司马昭曾经向他提起过一位名叫蒋廉的商人朋友,于是问那老板道:“老板您贵姓?”“某姓蒋……”“可是蒋廉蒋公佑?”老板奇道:“公子如何知道蒋某的名号?”嘉文大喜道:“听子上公子提起过蒋老板。原来是子上公子的朋友……”蒋廉看了看嘉文,问道:“莫非公子就是靖南王殿下?”“老板您客气了……”蒋廉大惊,急忙行礼道:“不知是大王光临,失敬!失敬!”
嘉文与蒋廉聊了几句,问起司马昭的近况:“听说子上在辽东戍边,那可是个苦地方……不知子上公子现在可好?”蒋廉听嘉文提起司马昭,不禁叹了口气。嘉文见蒋廉面色沉重,问道:“子上他怎么了?”蒋廉看了看左右,悄悄对嘉文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嘉文与蒋廉找了一处僻静的茶馆,蒋廉这才对嘉文讲出真相:“公子他出了大事……”
原来数月之前,公孙渊的军队几次骚扰魏国边民。司马昭出兵制止,不想中了对方的埋伏被擒。司马懿派遣刚刚被蜀国释放回去的司马师与公孙渊交涉放人。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公孙渊居然命人将司马昭处以宫刑。司马昭回到魏国危在旦夕,幸亏友人寻良医救护方才脱险。尽管身体渐渐恢复,却从此成了废人。
嘉文得知司马昭遭此横祸,心中痛惜不已,悲道:“可怜子上如此大义之人,却偏偏遭此虐待……”蒋廉叹了口气,对嘉文说道:“……有传闻说:是子上之兄子元言辞傲慢,蓄意激怒公孙渊加害子上。”嘉文听到司马师的名字,狠得猛捶一拳在茶案上,怒道:“早知如此,当杀此人!”蒋廉见嘉文发火,劝道:“大王息怒!此事蒋某也是道听途说……蜀主与大王**公子情面释放其兄长,子上公子还特嘱蒋某找个机会向蜀主陛下与大王致谢。”
嘉文长叹一声,又问道:“子上可有儿女?”“公子尚未娶妻,何来儿女?”嘉文大惊:“难道……难道公子与身边的丫鬟、婢女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关系?”蒋廉苦笑道:“公子乃正直君子,岂会作出这等事?”“难道子上就这样断了后代?”蒋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可惜呀!可惜!”
“不可能!……这不可能!……”嘉文一回到别苑,就坐在案前一直这样不停地自言自语。按照他所知道的历史,司马昭的儿子司马炎将统一三国。如今司马昭突然出了意外,令他觉得十分疑惑不解。“难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历史因我而改变?”嘉文开始这样怀疑自己,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由于心中的困扰,嘉文他的卧室一直坐到晚上,竟连晚饭都忘记去吃,与夫人的五日之约更是忘在脑后。秦扬与刘倩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她们知道:嘉文这样苦恼一定是为了司马昭的事情。刘倩见里面没有动静,不敢轻易进去打搅,辛雅和周敏更是不敢随便进去。秦扬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让刘倩先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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