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的马车转过一个山坳,孟李村渐渐展现在眼前。阿牛看见孟李村的房屋,急忙招呼嘉文道:“大王,这回可以看见了……”
嘉文爬上车顶,向孟李村的方向望去。只见小溪两旁,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房舍。家家房屋干净整洁,如同新修的一般。一圈高大的石砌城墙修得整整齐齐,如同一条玉龙围绕在小镇四周。城墙外面,护城河沿岸种植着一排排的柳树。城中道路两旁商号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小溪沿岸,商贩云集。四面山坡上修筑着一圈接一圈的梯田,作物长的郁郁葱葱。见此情景,嘉文几乎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当年那个为收容流民建立起来的小村子。虽然这里城池狭小,其繁华程度比起成都却是有过之无不及。
来到孟李村外,嘉文下车步行。嘉文一身便装夹杂在过往行人之中进城,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倒是那辆奇特的四轮马车引起路人好奇的眼神。嘉文漫步城内街道上,观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感觉此处民风极为淳朴。
正东张西忘的功夫,一不留神撞上前面几名结伴而行的路人。不等嘉文开口道歉,却见那路人先向嘉文低头赔礼,嘉文也急忙还礼。那人抬头看见嘉文的面孔,不禁惊喜万分:“莫非是大王?!”嘉文见有人称呼他“大王”,待看清来人面孔,原来是王廉。“亭宣兄?这可真巧了……”“亭宣不知大王驾临南中,不曾远迎,失礼呀!失礼!”“快别这么说。以往出个小门,沿途黄土垫道、清水泼街,搞得百姓为我一人忙碌,着实于心不忍。我不拿王兄当外人,王兄怎好跟我见外?”
王廉急忙请嘉文去衙门做客,嘉文一摆手道:“王兄不急!陪我四处走走。这孟李村变化可真大。我离开数年,故地重游,几乎认不出来了。”“当年大王与孟小姐建立孟李村,收留我等流民。几年来,小人时刻牢记大王的恩情。遇到流浪之人,也学大王对待我等一般收留他们。此处是靖南国商人必经之路,来往商人看好此地,便在此处设立中转交易的商号。故小小一座村子人口越来越多,日子也越来越好过。”“难怪呢,真不敢相信这里从前只是座小村子。”“大王或许还不知道,现在这里已经改名叫‘孟李堡’了。”“‘孟李堡’?”嘉文笑道:“将来没准会叫做‘孟李城’喽……”“倘若像现在这样发展,不出十年此处必定成为一处颇具规模的城池。”“这么有把握?到时候我一定向圣上推荐王兄做太守……”
正说笑间,嘉文忽然发现街道两旁的排水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凿有缺口的石板。两块石板之间的缺口拼在一起,刚好是一个漏水孔。嘉文指着那些石板道:“这是谁的主意呀?真够巧的……”王廉拉过身旁一位老汉对嘉文道:“是石老伯想出来的办法……”“这位大叔从前没见过呀。”王廉答道:“石老伯去年秋天才来,大王自然不认识。去年秋天,石老伯流浪至此,饿得实在不行,倒在半路。幸亏村民看见,救到村里。后来我发现石老伯的石工手艺不得了,所以就请石老伯主持营造。”“想不到还有如此手艺高超的前辈在此,失敬!失敬!”
王廉陪嘉文在街上转了一圈,随后参观了新建的炼铁厂。一路上,王廉不时地请求嘉文在孟李堡多住几日。若是在别处,嘉文必定不肯答应。而孟李堡对嘉文来说格外亲切,一时盛情难却,便答应在孟李堡多留一日。
且说在孟李堡北边的一个路口,三名头戴斗笠的人正向几名村民打听孟李堡的方向。一名村民用手一指道:“沿大路朝前走,就能看到了……”得到村民指点之后,那几个人又向村民打听是否有一辆四轮马车经过。村民答道:“上午的确有辆怪车往那边去了……真是奇怪,居然会有四轮的马车……”见那三个人离开之后,几名村民悄悄议论道:“今天怪事不少……这吴国人往日都打东边来往。怎么走起北面了?”“你怎么知道是吴国人?”“听口音也听得出来……”
三个吴国人牵着马来到城中,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到桃花城还需要翻一座山。那年月没有公路和电气照明设备,加之山中猛兽、土匪时有出没,因此太阳一落山便无人再赶路了。三个吴国人见天色已晚,决定在孟李堡留宿。三人将马交给店家,吩咐店家将马喂了。吃过晚饭,经不住一路劳顿,三人倒头便睡。
第二日一早,这三名吴国人牵过马正打算继续赶路。经过府衙门口,忽然发现嘉文的马车听在那里。见嘉文的车驾在此,三人暗暗窃喜,急忙止住脚步,在附近找了家酒馆暂且停留下来。
再说嘉文一觉醒来,随王廉一起出去吃早点。孟李堡对嘉文来说如同自己家乡一般,因此走在孟李堡的大街上嘉文心里觉得比在任何地方都舒心。
连接孟村与李村的桥梁又增建了两座石拱桥。遵照嘉文当初的嘱咐,河岸附近的冲刷线以下始终没有永久性建筑,以防止雨季造成财产损失。而这些河岸的沙地逐渐发展成摊贩临时买卖商品的集市,于是这个叫做“金沙集”的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前来赶集的农民。嘉文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好奇地观看过往农民挑的货物。然而他却不曾想到自己此时竟然会被镇子里的三个不速之客盯上。
走到市场当中,冷不防迎面忽然闯过来三个手持短刀的人。王廉跟在后面,见来者不怀好意,急忙大呼一声“大王小心”。等嘉文缓过神来,那三个刺客已经冲到近前。嘉文闪身躲过一击,跳到一旁正要拔剑,却发现自己今天没有带剑出来。往日上街总要带着剑,然而嘉文却根本没有想到孟李堡这里也会有刺客来杀他,因此方才出门根本没有带剑。
三名刺客见嘉文赤手空拳,本以为可以大功告成。不想此时,忽听一阵衣袂响动,一名男子擎剑跃来,护在嘉文面前。三个刺客与那人过了几招,自觉不是对手,只好一边招架一边夺路而逃。不想街上的行人被王廉一声呼喊提醒,立刻意识到是嘉文被刺客追杀。那三个刺客一路狂奔,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只陶碗迎面飞来打在其中一人的鼻梁上。刺客恼羞成怒,正要寻找用碗打他的人,不想无数白菜、萝卜、鞋子、垃圾如同雨点一般飞了过来,打得那三个刺客难以招架。三人见状,急忙挥舞着兵刃想杀出一条路来逃脱。哪知靠近人群,围观的百姓不仅不散,反而拿着各种家伙冲杀过来,一顿棍棒劈头盖脸而来,将三人打翻在地。
王廉见三人被打得杀猪一般惨叫,惟恐没了活口,急忙上前劝住百姓,请众人帮忙将这三个家伙绑起来送到衙门。立刻有位屠夫拿来几捆油乎乎的大绳,将这三人捆住。“捆结实了,休要让这几个贼人跑了……”王廉嘱咐道,屠夫答曰:“大人放心!干杀猪这么多年,被俺捆过的猪还从来没活着跑过。”
王廉见刺客被擒,急忙问候嘉文道:“大王如何?”嘉文一边抱拳向周围的百姓们致谢,一边对王廉道:“承蒙乡亲们如此爱护,本王岂能有事?”嘉文忽然想起刚才那位出手相救之人,正要言谢却已不见那人踪迹。“不知方才何人助我?”“是府衙的陈校尉。此人名叫陈兴,剑法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有时间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他……”
三名刺客随即被押往府衙,沿途被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指着鼻子骂了一路。王廉请嘉文一同去府衙审问这几个刺客,半路上遇到闻讯赶来的刘平。嘉文见刘平带着一队士兵,笑道:“怎么?要打仗呀?”刘平见嘉文安然无恙,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听说二叔遇刺,可把侄女吓坏了。刺客可曾抓到?”嘉文指了指那三个家伙笑道:“一个不少,全在这儿呢。正要审讯呢……”
刘平围着那三个家伙看了看,对嘉文说道:“不如交给侄女审问吧……”嘉文看了看王廉,对刘平笑道:“也好……我正打算和亭宣大人四处去看看,不想来了这么几个扫兴的家伙……交给你审问好了……”“大王……这……”王廉还有些不大放心,嘉文拉着王廉的胳膊笑道:“若论审问犯人,公主很有一套。尽管忙我们的……”
嘉文那边暂且不提。且说刘平押送三个人犯来到牢房,挨个屁股踹上一脚踢进监号。那三个刺客被踢了屁股,一个个咧着嘴巴叫苦。刘平转身离去,旁边卫兵挖苦道:“喊什么喊!就你们那几个烂屁股,被公主‘御足’踢几下算抬举你们了!”
一刺客听了,气得跳起来骂道:“呸!愿意挨你来替老子!”“嘿!你跑来刺杀大王还有理了?”“老子心里憋屈!这是倒哪门子霉呀!……大老远跑去成都杀人,扑了个空;跟了大老远,谁知道那天杀的什么王赶路跑得比奔丧还快!好不容易碰上……居然被一群市井小民坏了好事不说,差点把老子打死……”“……后悔不该来这邪门地方。一个个民风彪悍,杀个过路人好象杀他们亲爹似的跟老子玩命……老子这回算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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