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月明雪停的夜,云槿忍不住柏青酒的醇香,又偷着喝了几杯,嗅着清甜的梅香,昏沉沉的靠在石桌上,他的确很懒,懒得连叶晚都看不下去了,捧着一只雕了兰花的瓷碗站在梅花树下摇头。
她喝过那个柏青酒,味道虽好,但后劲儿却是大的很,叶晚微微笑着,盯着云槿像是在欣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过些时候他又该嚷嚷着头疼了。
叶晚笑着想,回过头她的手指在枯枝里掠过,挑挑拣拣,准备摘一些开的精神泡在茶里给云槿解酒,实属是难得清闲啊,叶晚长舒一口气,她也开始学着富家人的模样生活,笨拙的把一朵开的正欢的梅花从枝头上揪下来。
隆冬正午的阳光死气沉沉的,冷冷清清的撒在庭院里,院墙边几树茂密青松上,几只麻雀轻巧的隐在幽深的枝叶里,欢快的叽叽喳喳,风吹的很轻,悄无声息的穿林而过,带着梅香和叶晚的温柔扑在云槿的鼻尖上,翻了个身,云槿打起了轻鼾。
忽的,墙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若暝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喘着粗气,扶着门框怔怔的扫视着幽静的庭院。
一双晶莹的眸子里好像有些着急,绕过几树梅花,她看到捧着瓷碗的叶晚,柔柔的说:“师父呢?”
她的声音很轻,好似怕惊了谁人的梦一般。
叶晚看着她,心头突然涌上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没有说话,伸手指了指亭子下的云槿。
若暝转头望了一眼,迈开步伐缓缓的朝云槿走去。
她的步子不似往日那般轻盈,一步一步沉沉的踩在地上,叶晚怔怔的看着,突然皱起眉头,一瞬间她好像很讨厌这个清净的庭院。
好似经过了一次漫长的跋涉,若暝轻轻的坐在云槿的旁边,偏着头温柔的看着眯着眼的男人,她第一次发现云槿的一双剑眉下竟也有同姑娘一般长的睫毛,像垂珠的幽帘一样,轻轻的盖住了一双深邃的眼瞳。
他的脸很消瘦,斜斜的沿着脸颊在那张薄薄的唇下相遇,若暝默默的盯着,忘记天与地,忘记满园的梅香,更忘记了梅花树下直愣愣站着的叶晚,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看着,看的出了神。
她缓缓的抬起手,不知不觉间便攀上了云槿的鼻梁,小心翼翼又颤颤巍巍的,如同在探他的鼻息一样,在那个笔直而又高挺鼻梁上轻轻的抚摸着,她似乎同他在一起呼吸,呼吸他的懒散,呼吸他的洒脱。
迎门来的风吹的很急,梅花树下叶晚怔怔的看着若暝,心头似燃起了火,燥热慢慢的窜到了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里,端着碗,叶晚攥紧了拳头,怒冲冲说:“若暝,你干什么!”
梦里,云槿被一声携带者火花的巨响惊醒,兀的站起身来,大汗淋漓的扶着石桌,他看了看庭院里红着眸子的叶晚,又转过头瞥了一眼温文尔雅的若暝,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如同挂了一个问号似的皱起眉头,说:“怎么了?”
可庭院里的女人却是沉默着,一个低下了头,一个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自己。
云槿迈出亭子,拉住叶晚的手柔声问:“小晚,谁惹你不高兴了?”
像做了一场梦似的,叶晚突然温和一笑,挣开云槿的手轻声说:“没事,小槿,若暝来了,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亭子下,若暝垂着眼帘一动不动的站着,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一看云槿,只是一个劲儿的捏着自己的裙角。
轻轻的刮了一下叶晚的小鼻子,云槿转头笑着说:“好了若暝,亭子里挺阴的,有什么话出来说。”
这一瞬间,若暝只觉的自己的脚上如同裹了千斤的石头,拉着自己的腿,又扯着一颗心,她不敢动,抬眼用闪着泪花的眸子看着云槿,好像这四四方方的亭子是一个温柔的牢笼,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守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精心编织的梦。
一阵风吹走了酒香,云槿皱起眉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那是他计划里最坏的打算,连忙趋步上前,悄声说:“明鹿败了?”
若暝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看着云槿。
云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转头看了一眼梅树下的叶晚,挤出一丝笑,问:“应战的不是冯信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