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雀山很美,因为向阳的缘故,高高隆起的山头笼罩在荧白雪光之中,远远望去,如同一块发着洁光的玉,摄人心魄。
二月十九的午后,奚妤出现在一条被白雪掩埋了的小径上,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戳出积雪的枯树,从一个月牙形的土台上溜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想起了云槿经常挂在嘴边的优雅,不免有些气恼。
“真是的,这破天气,弄破了我的披风!”
那是一件鹅黄色的披风,巧手的裁缝挑了银丝在边角绣了几朵梅花,那是云槿买给她的,也是他在出行的时候亲手系在了她的肩头,奚妤很喜欢,仿佛低头,就能嗅他身上浓浓的酒香!
她恨恨的望着高台上昂首的马儿喃喃说:“要知道就从折枝府来了,讨什么进嘛?”
像个孩子!
奚妤想着,莫名的又想起云槿经常说的一句话,她记得,那是他评价云若的话。
芝兰谷里,她永远扮演着一个知性、温婉、成熟、聪慧的角色,有时候奚妤恨透了自己的一张脸,她老是对着镜子出神,埋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不生的精致些,那样,她也能学着云若的样子,欢快的绕着桃花树奔跑,伏在他的肩头撒娇。
凤雀山山脚的路很难走,泥泞而且崎岖,她走的磕磕碰碰的,一脚高一脚低,不一会儿,奚妤洁白的额头上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冒着白气,气喘吁吁的靠在一颗枯树上歇息,如果,抛却了脚下的狼狈,远远望去,她真的很像一个临凡的仙子。
算了!
奚妤暗暗的说,什么优雅都去见鬼吧,她抬头望了一眼漫长而了无人际的路,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绝望,任重而道远啊,她轻叹一声,索性卷起了裤腿,又解下披风搭在手臂上,像一个冒雨归来的农妇,一高一低的走着。
她从来没这么迫切想遇见一个人,哪怕是一条迷了路的狗也好,做个伴,也不至于回头竟是自己的脚印,长长的,蜿蜒着退回到那个该死的土台子。
雪!她恨恨的咬着牙发誓再也不看雪了。
忽的,她看到搭在手臂上的披风,却又连忙摇了摇头。
皱着眉说:“不行,师父是喜欢雪的,老天啊,您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她的样子很可爱,合上眼眸,双手并在一起对着天念念有词的祈祷了一番。
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茫茫雪地里,她终于看到了一个黑影,慢吞吞的自西向东而来。
是辆牛车!
奚妤高兴的差点叫出声来,要不是两脚陷在了一片泥泞之中,她甚至想跳起来欢呼一声呢。
“老伯!”
奚妤挥着手,扯着嗓门喊了一声。
轮子压在雪地上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渐渐地,一头长着长角的青牛扑闪着明亮的眸子懒洋洋的瞪了她一眼,嘴里不停地咀嚼着东西,硕大的鼻孔,似是能装下她小巧的拳头!
老人很和蔼,顶着一头花白的发,笑着皱起眼角的皱纹,说:“什么事啊小姑娘。”
他或许也有一个像我这般大的姑娘吧。
奚妤想着,甜甜一笑说:“老伯,能送我进城吗?”
闻言,老人沉下脸,皱起眉头,用一双混浊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奚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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