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老寸和玲珑搬家。那天风和日丽,被台风暴雨清洗过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一片蔚蓝。
老寸所谓的搬家,就是把两个大行李箱运去新租的房子。一辆面包车,顺带载着我和曼婷一起去认识他们的新家。
新房子坐落在茗河岸边一个叫“富海?滨江豪园”的小区里。老寸把面包车往那豪车和旧自行车、摩托车混杂着电动车的停车场一扎,就带着我们拉着两个大行李箱往楼里走。房子在十八楼。这栋楼里全部都是一居室的房子,住的也基本都是乡里进城务工或者做生意的人。这些人从事着不同的职业,年龄差别也很大,穷富差别应该也很大(从楼下停放的不同交通工具就可见一斑),但都有一个共同的追求——渴望过精致的生活,就像城里人一样。所以他们告别了廉价的私人出租屋,来这里租房住。
出了电梯,就见到过道尽头站着一个人。西装革履,双手撑着窗台看着外面,脚边靠墙放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
“常乐!”老寸叫他。
邱常乐忙回过头来,“你们怎么才过来呀?我都等你们半天了!”说着他把脚下的公文包拿起来,抬手拍了拍包上可能有的灰尘。
“不是说好九点的吗,我们也没晚几分钟啊!”老寸把手里提着的行李箱放到1802房间的门口,喘了口气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啊?”
邱常乐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和一个资料袋递给老寸一边说:“我提早了点儿过来。待会公司有个会,我得赶回去。这是钥匙和你们的房屋租赁合同,你拿好。”说着把公文包合上,一边抬脚往电梯走一边回头,“晚上我请客,你们在家等我过来接你们。”
“你那房屋中介公司一共才几个人啊!还开会!有那么急吗你?”老寸对着他的背影喊。
“谁说是中介公司开会了?我不是还在别的公司上着班呢吗!”邱常乐说着闪进了刚开门的电梯里。可能醒悟到从见面到离开一直没跟我打招呼,邱常乐进了电梯又把快关上的电梯门打开,探出头来冲我喊:“大勇别忘了把在茗州能联系上的同学都叫上!有家属的把家属带上!我待会把时间地址发给你。”
我朝电梯挥挥手,说:“嗯啦!走吧你!”
晚八点。
“茗庄食肆”。
一个包间里摆了两个大桌。
邱常乐站起身,端着酒杯向着席上的人划了个小圈致意:“今天很高兴能把咱们在茗州的同学都聚到一起来!大家伙偶尔遇见大概时常有,你们以前聚会应该也有很多次。但像今天这样来这么齐应该还是第一次~因为这次我来了!我的情况大家应该都知道,之前走了一些弯路,所以没机会和大家一起聚。算起来,毕业后我这是第一次和大家聚会。此刻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和大家分开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有机会大家聚到一起来;忐忑嘛……大家都明白!所以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一句话,大家吃好,喝好,玩好!今天我做的东,我先干,大家看自己的量,随意!一切,都在酒里!”说着仰头把杯中酒一口干了。
大家就边说着亲切宽慰的话边随了一杯。
陈文喝下一杯酒,放下杯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胖肚子,说:“说来得齐整,今天也还不算。最近我们的同学又有一位来了茗州。”
“谁啊?”大家都边吃着菜边侧头望着他。
坐他边上的龙似青露出满脸狡黠地看向我:“大勇应该知道的!”
我听了差点被已经咽到喉咙里的红酒给呛到,“为什么我就应该知道?”
“因为来的那人是苏桐啊!”
在座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疑惑,或你知我知。
“哦。”苏桐这个名字如一把重锤砸在我心上,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便出现在我脑海里。那是我的中学同学,也是我的初恋。虽然分开多年一直没见,虽然我们平常不联系,虽然我知道我们分开以后就没有以后,但我们一直保留着各自的联系方式。即使通讯方式有改变,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对方。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或者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过去留一点鲜活的纪念。为此我在心里对曼婷一直怀着一种歉疚感。只是无论是苏桐的电话或是微信,亦或qq,备注名都是“落落”,那是她家人对她的昵称。关于她的名字,据说是生她的时候,她家院子里的油桐花正开,清风吹过,花瓣片片飞落,很是漂亮,于是她爸给她取名苏桐,又给取了个小名,叫落落。只是外人只知她叫苏桐,却不知她还有落落这个名字。
“你怎么啦?”
突然惊觉的我看了看身旁曼婷疑惑的眼神,忙回头用故作平静地对大家说:“我真不知道。她不是在财大教书吗?”我想我说这话时肯定是露怯了,我自己都感觉到语调和平常不一样了。当然,在座的似乎疑惑者更疑惑,你知我知者也开始变得疑惑。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陈文还在摸着自己的胖肚子,接过话头说,“几年前她就弃文从政了。最近刚刚调来茗州,在天星区当副区长!”
这个消息让包间里一阵沸腾。
“想不到我们同学中还有这样牛逼的人!你们说自一出校门,她就没消息了,同学群里也没她。这一声不响的,一下就副区长了!那可是副处级啊!”有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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