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月光,和城里的人一样,不真切也不亲切。我看着一个女人迷离的背影在月光里走着,渐渐远去。那个背影似是曼婷,又似是苏桐。那一刻我内心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失落感,那种失落感让我撕扯起嗓子想要对她喊出我要挽留的话。可我发现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巨大的痛楚让我近乎疯狂,我歇斯底里的奔跑着,朝着背影远去的方向。然而一番狂奔之后,我发现我还在原来的地方。绝望的感觉让我失魂落魄,心如死灰。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突然发现平常温柔如水的月亮此刻变成了一个热情奔放的大火球,灼热而放浪地冲着我飞坠而来。瞬间升腾起的恐惧让我失能地呆在原地,任刺眼的火焰淹没我的视线。
火焰消散,我发现我仍躺在自己的床上,心有余悸,满身大汗。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我的身上,让本已大汗淋漓的我更添一份燥热。身旁曼婷的位置空着。
我想着她应该去上班了,便拿起手机看了看,早上八点半。手机有一条微信,是老寸发来的,说是玲珑早上起来肚子有点痛,他今天陪玲珑去做孕检。有个叫常丽的大客户联系了他九点半要去店里看样品,叫我一个人先过去店里。报价单已经送过去了,她会把拟订好的合同带过来。要是她看过样品没问题的话,我就可以把合同签了。
时间已经不多,我匆匆洗漱了一下,就一路小跑着去了公交站。等车的人很多,连着过了两辆三十七路,我还是没能挤上车。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决定还是打车过去,虽然这要多花去我一天的生活费。
坐在的士车上,车外清凉的风从窗口吹得人有点失神。窗外的景致如幻灯片在眼前闪过,落在我的眼底只是一片混沌,没有焦点。我呆呆坐着,物我两忘。
车子在夫子中路茗州会展中心门口附近停了下来。司机回过头试探着问我:“先生,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可以不?我老婆来这里办事,出门急把工作牌落家里了,我给她送过去。要不她该被领导骂了。就几分钟!”
看着他诚恳的样子,我无法拒绝,就对他说:“没事,你快点吧。”
司机道着谢,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工作牌,下车往会展中心飞奔而去。
等待的感觉永远都是漫长,哪怕就是几分钟。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车和来来去去的人,心底莫名的生出丝丝飘零感来。那些驶过的各色豪华的车,走过的各色体面的人,于我,竟似隔着一个宇宙的遥远,缥缥缈缈,铺张着我满心的茫然。
一辆白色宝马X5慢慢拐进的士前一个车位,蛮横地冲进我的视野。我感觉马上就要剐蹭到的士车头了,然而终究没有剐蹭到,宝马挨着的士拐进了前面停车位里,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前面宝马车里下来一对男女,瞟了一眼背影,很熟悉的感觉。我仔细审视了一下,瞬间感觉脑袋一阵晕眩——男的就是那天送曼婷回家的中年小老板,而女的正是曼婷。我头脑瞬间无法思维了。那次碰面之后,我明确表达了不同意她去那家公司上班的意思,也说明了我不希望她和这个男人再有接触的想法,她当时也应允了。然而现在的情景,让我很受伤——从来不会撒谎的曼婷,这次骗了我!看着他们并排走进会展中心的大门,我震惊得不能思考,只剩下沉默,以及内心深沉的痛。
回到店里,我一直没能从懵懂的状态中出来。一种被伤害的感觉堵在心口,让我呼吸都感到困难。我呆呆的在柜台里坐着,放空了思绪感受着心底的痛楚。
“您好!请问你是在这里上班的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怔怔地抬头,半晌才反应过来:“额……是,我是。”
“你们老板呢?我和他约好了过来看样品的。”女人二三十岁的样子,浅施粉黛,穿着透明吊带的短裙,右后肩露出一只彩色凤凰的刺青。说话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幅勾人魂魄的模样。
然而我无心欣赏她的妩媚,但我还知道我之所以坐在这里的原因——我是这家店的主人之一;也还知道这个人是来店里的客户,是这家店所以存在的价值,是我需要用心对待的人。我强提起热情,边拿一次性杯子给她倒水边对她说:“你是常小姐吧!我是邱先生的合伙人。邱先生跟我说了你今天会过来看样品的。他今天有事,让我接待一下你。他给你的报价单你看过了吧?现在是先看样品还是……?”
“邱先生什么时候有空?你能代表他吗?”这位常小姐无视我递过去的水杯,微仰着头边踱步边打量着店里的样品。
我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厅角的会客桌上,跟在她身侧后边说:“我当然能代表他了!邱先生今天的确有事出去了。如果您信得过我,我把报价单上的样品都给您做下介绍,可以的话,咱们就把合同签了。当然,您如果介意的话,我给您联系邱先生,看他现在能赶过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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