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住处,扶风倒头就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早上,快醒前做了些梦,梦到久别重逢的红岩捧着他的脸,亲个没完。
“红岩,别这样,痒……痒……”如此说了会儿梦话,迷迷糊糊中,扶风感觉有什么似有不对。慢慢睁开了惺忪睡眼,他才发现竟是白灵在舔自己的脸。扶风一激灵,坐了起来,抓住白灵的脖子,“白灵!竟然是你!气死我了!今天罚你不准吃饭!”
如此抓着白灵的脖子晃了晃,他又感觉白灵好像长大了许多,身体也结实了不少。白灵化成了一缕白烟,自己挣脱了扶风的手。在扶风面前飞来飞去,哟哟叫唤着,眨着眼睛。
眼睛?扶风捧起白灵的头看了看,笑了起来,眼睛!白灵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开了眼。白色的头上,原本只是一条缝的眼睛位置,两颗琥珀色的眼珠转来转去,十分神气。
“哈哈!白灵,你有眼睛啦!”扶风扶着它的头看了又看。这三个月来,白灵的身形差不多长了一倍,身子已近两尺长,一尺半高,毛发也更长了些,只是一直没有开眼。上次扶风在且介亭喂了它两层的火系灵能,在昭文斋那七天,白灵一直躲在扶风体内没有出来。没想到这睡了一觉醒来,白灵就开了眼了。
“哈哈!你叫我起床,是想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啊!真替你高兴!”
扶风把白灵放到床上看了看,喂起灵能,“有了眼睛,你可是神气多了。”
***
简单吃了些东西,扶风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想起东山湖的扶风亭,扶风对身边白灵说:“你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白灵,我们去东山湖赏雪!”。
在路上,扶风发现白灵开眼后,似乎更自信了,不再一见人就躲躲藏藏。
出了城,往东南方飞去。白灵很高兴,这里那里,瞧个没完,走得很慢。后来,扶风注意到白灵一再地往回看,时不时还要呦呦叫上几声。扶风才起了疑心,难道身后有人?可是回头看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异常。
“白灵,别往回看。”扶风说着,外放起音系灵能往前飞。后来渐渐发现确有一个回馈点一直在下方三四丈外断断续续地跟进。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我?
到了个空旷的平地,扶风渐渐在掌心积蓄起风火弹,瞅准时机,悄悄朝那人发了两个风火弹。
等他转身看时,发现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已经支起了一个木系护盾挡住了风火弹。扶风还想再次进攻,那人已经快速后撤,逃之夭夭了。
扶风想来想去,终是觉得只有殷公子这个人可疑一些。他为什么派人跟踪我?难道他确实在怀疑着什么?好在他暂时还没有加害之意,否则以我现在的功力,恐怕连他一招也接不了。
打发了跟踪的人。很快,扶风就到了东山湖。寒冬的东山湖已经结冰,此时覆着积雪,湖边也是玉树琼枝,上下一白。雪还在下,远远望去,好像到处都丝丝袅袅冒着白烟。纯净天地,一场大雪,覆盖了尘世多少喧嚣。扶风看着也是身心舒畅。
如此美景,他也不强求去那什么扶风亭,只当是散心赏景,一路慢慢悠悠,走走停停。走了半个时辰,注意到一座六角亭,飞檐翘角,黑柱黑瓦。恰如古人所说的“有亭翼然”,立于这东山湖边。那便是扶风亭。
此时,亭子内还站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衣,披着长发,静静伫立,望着湖面。在这茫茫的雪原中,这红衣女子就像一团鲜艳的火光,耀眼夺目。这景致里有了这一抹鲜艳的红色,倒更有了画龙点睛之意。
扶风自是不便入内打扰,静静站在原地,等候她离开。
后来这个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扶风,时不时转过身来,看看扶风。
“你怎么还不走?看够了没有?”那女子突然转过身开口说道。
扶风想了想说:“在下无意冒犯,不过我也是来这扶风亭赏景的。我也正想问,姑娘怎么还不走?”
这女子转过身看着扶风,“我在这等人,你若不是我要等的人,就赶紧走开。”
扶风仔细看了看她,忽然觉得这个女子有些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清在哪见过。不过她既然是在这等人,扶风确实不便打扰。如此想着便转身走开,在附近游逛起来。
后来,果然又来了个老人,两人在亭子里简单聊了几句就飞走了。
扶风随后进入这扶风亭仔细察看了一番,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后来他又手持玄元剑,注入音系灵能,到处敲敲打打起来,最终在一根横梁顶上感应到一个中空的暗槽。扶风飞上去,掀开暗槽的盖板看了看,里面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盖板的底部倒是画着由六条圆弧组成的六角花瓣图案。
这个六瓣花的图案是什么标志,谁在这设置的暗槽?六瓣花,六瓣花……难道是六合门?如此一想,扶风倒想起来了,那个女子倒和三年前南宫师救下的那名女子有些相像。
在这之后,扶风就没有再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
白灵在湖面上欢快地玩耍着。亭子外的雪还未停,扶风看着这眼前的雪景,一片遐想。这亭子并没什么特别的。扶风亭,我的名字真与它有关吗?难道这是我父母亲的定情之地?我母亲给我取这个名字难道是为了纪念我父亲?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令她难以忘怀的故事呢?如此想着,一番特别的情愫油然而生,仿佛隔着悠远岁月的一种亲切感在他的心中若隐若现。尽管她母亲封印了他的丹田,但他终究没法恨她。
扶风想着这些,在亭子里坐了许久。后来,又吹着玉箫,想起红岩。他也不知那个殷公子会对他做什么,这般煎熬,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
眼看着一条条线索都没了进展,扶风曾一度想回昌硕城。但细想想,自己若是真的解不了封印,又有什么脸面去拜师,接受红岩对自己的感情?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冬去春来,又三个月过去了。巫灵山、七星山、扶风亭、暗市,扶风去了一次又一次。各类书籍,各类图案研究了一遍又一遍。终究还是一筹莫展。
除了辅修的几系灵能功法有了些长足的进步,最有长进的倒是他喝酒吹箫的本事了。丹田的事,就像他内心里一把沉重的枷锁,越往后拖一天,他就越惶恐,越不知如何面对未来。虽然他在信里对红岩甜言蜜语,说自己这个弃儿,因她而感到高贵。但他自己若是扶不上墙,就是红岩不嫌弃他,他也是要嫌弃自己的。
如此心事重重,他也不免颓丧起来。
有一次在暗市里碰到殷公子。殷公子主动上前打起招呼,“林兄弟好久不见啊!听说最近到了混沌度日的年纪了?”
“果然是你派人跟踪我的?”扶风说,“你到底想干么?”
“这话说的,就是看你人生地不熟,关心关心你,怕你被人欺负了!”
“你要看我喝酒,就随便你吧!反正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说实话,我这好奇心是丰富了些。恶意是一点也没有。你大可放心。要是在这燕城有麻烦,可以来找我!我决不食言。”
“信你才怪!”
扶风转身要走,却被殷公子一把抓住了手臂,“不管你信不信,记住我的话。至少我能保你一条命。”
“你想太多了,我对恩怨没有兴趣。”扶风说着就走开了。
***
到了三月暮春,这一日,百无聊赖的扶风又到城北远郊的一座叫敬亭山的地方闲逛。到了山顶,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春意盎然的敬亭山,连绵的远山,吹着山风,心里又感觉到无限的惆怅。不觉又喝着酒,吹了一下午的箫。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扶风正吹着他喜爱的《落梅风》,突然身边传来这几句吟诵。扶风停下后,转过头一看,发现石头旁站着一个灰白了头发,留着灰白胡子,拿着一把拂尘,绑着道士髻的麻衣老道。
“哈哈!一时怀古,不想却打扰了小兄弟雅兴。”
“见笑了,这箫,不过一时消遣而已!倒是前辈所吟的《独坐敬亭山》应景!”这个老道刚刚吟诵的是古仙人李白所写的《独坐敬亭山》,扶风也曾读过。
“哦?如何应景?”
这一日扶风已酒醉微醺,也不客气,随口说道:“众鸟高飞如流水,孤云独去已是过眼云烟。唯有沉默无言的敬亭山,相看不厌,承受着天才的孤独。大自然始终是孤独者心中的那片桃花源,那无言的美景便是自然赐予天才最无私、最宽容的心灵慰藉。”
“哈哈!不想小兄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心境。”
扶风笑了笑说:“前辈说笑了,只是喝多了酒,按诗解义而已,跟我无关。我哪有什么天才的孤独,一时困顿而已。”
“是吗?”老道说,“不过依我看,这大自然的慰藉,对小兄弟的一时困顿似乎并无作用。”
扶风听了笑了笑,又喝了口酒。
“这酒的慰藉,图的也只是一时之痛快。”
扶风看着这个老道,觉得有趣,说:“这世上的慰藉也多,喜欢的,有所得便是慰藉。但又有哪样能比得上知音的慰藉呢?”
老道说,“这知音的慰藉,能和大自然这样无言无私,包容一切的慰藉相提并论吗?”
扶风想了想说:“若比不了,是知音也难成知音。”
“哈哈!有意思!”老道说,“小兄弟师从何门啊?”
“晚辈目前没有师门。”
“懂音系法术?”
“嗯!略知一二。”
“还有火系?”
“前辈真慧眼如炬啊!”
“呵呵!不过痴长几岁而已。”老道说,“你因何事困顿啊?”
扶风什么也无所谓了,闻言,伸出手去,“丹田被封!”
“我帮你看看!”老道说着,搭上扶风的脉门,注入一丝灼热的灵能,在扶风丹田位置游弋着,忽隐忽现。“你结过丹?”
“去年秋天结过一次,但因为元丹没法进入丹田,又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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