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山上修炼的时光安逸而枯燥,但是相比于他十四岁到十七岁那几年在木府灵穴的潜修,已经好了非常多。不仅有白灵和红岩作陪,封印解除后,一点一点看得见的精进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修炼乐趣。
不知不觉之间,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扶风二十一岁,红岩二十二岁,两人都成熟了不少。白灵长到三尺身长也停下了外形的变化。
这几年,白灵的食量大了许多。好在扶风现在灵能吸收速度已经今非昔比,否则就白灵的食量,便够他受的。白灵对扶风的依赖程度比以前少了一些,也不是总围在他身旁转。有时扶风也时常找不到它。
有一次居然一连十天也不见它的踪影,把扶风和红岩都给急坏了。等它回来,劈头盖脸好一顿训斥。等红岩走后,扶风偷偷问它在外面是不是有灵兽朋友?它摇了摇头。扶风想了想拿出燕明霞的画像,问它,是不是去找燕明霞了?它看了看画像,却点起了头。扶风也无可奈何。
期间,扶风的风系灵能和土系灵能先后结丹,进驻丹田。每次结丹时,白灵还是会跟第一次一样,进入体内帮忙,但是火系元丹上那种芝麻大小的圆珠是再也没有。
淬体的各种功课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分别在太阳穴和耳后的翳风穴位置发现了潜藏于体内的黑能和音系灵能。
其它的功课,倒也没多大变化。就是偶尔觉得无聊,跟红岩学乐器的时间更多了一些。后来看了那些制器书,又迷上了制器一道。在山吟真人和红岩的指导下,给红岩做了些器具。其中有一把黑色的琵琶,是扶风炼化了洞明真人的长戟,又加了许多黑濯石制作而成的。这把琵琶,音色通透干净,做的也最是精致,红岩最喜欢。
每年的夏天,山吟真人都会给扶风和红岩放几天假。看望完家人,两人就用剩下的时间东走西逛。把整个燕州逛遍了不算,还就近南下,去过一次洛州。
这一年的冬天,琼芳从山下带来一个消息,说天玑宗可能要垮。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感到很惊讶!
原来,自从三年前,扶风和红岩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宗伟给解决了。宗华不知宗伟下落,便倾尽天玑宗的人力和财力四处寻找。
一方面是他思子心切;另一方面,由于这一两年搜寻无果,宗门的产业又因他疏于打理,变得越来越不景气,宗华便有些意志消沉起来。也不知是何机缘,他竟迷上了培灵丹一道,不知不觉便嗜丹成瘾,丹不离手。吃多了培灵丹,宗华整个人整日精神恍惚,喜怒无常。天玑宗手下众人渐渐离心离德,走了不少人。
如果说是宗华嗜丹成瘾,把天玑宗引向了衰败之路。那赵云鹏的叛逃才是压垮天玑宗这只大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宗华原本就怨恨赵云鹏,一直怪他没有照顾好宗伟。这年秋天,宗华和赵云鹏,又因此事发生口角,大打了一场。赵云鹏看天玑宗前景无望,伙同一批人,偷了天玑宗的许多财产,叛出了天玑宗。人去财空,天玑宗便只剩了一个空壳。
有一个风雪交加的冬日,扶风带着几把试制的刀剑,想拿到清音坊,让琼芳帮忙卖掉贴补宗门经济。刚飞到城门口,就注意到不远处的山上,宗华披头散发,敞胸露肚,在风雪之中大声狂笑着飞来飞去,样貌癫狂,显然又是刚吃了不少丹药。
扶风看着,也不免唏嘘感叹了起来,“一时奸雄,不想最后竟沦落到这般下场。”想起曾经的一掌之仇,扶风笑了笑,摇着头走开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这一天上午,扶风和红岩两人在山上各自练了会儿功法,红岩练烦了,拉扶风一起练乐器。一箫一琴便合奏起最近在学的一曲《碧涧流泉》。
刚演奏完,山吟真人突然从山上飞下来,说:“这曲《碧涧流泉》意思是有了,后面还不错,但刚开始时的感觉不对。”
“怎么不对?”红岩问。
山吟真人说:“《碧涧流泉》是岭南派的著名琴曲,素有小《流水》之称。《澄鉴堂琴谱》记名为《石上流泉》。就从这两个名字来说,你们能看出区别吗?”
扶风和红岩一时都没想出这两个名字有多大区别,都摇了摇头。
山吟真人从红岩膝盖上拿过古琴,“琴曲刚开始的时候,多以浑厚的散意或明亮的泛音确定基调,而这首《碧涧流泉》很特别,却从第一弦十三徽以外,以沉实暗浊的按音开始。它想确定一个怎样的意境?是石上流泉的意境,是泉水涌出后,紧贴着石壁,缓缓滑落,水波不兴的意境。你们一琴一箫,好比是水底的暗涌和水面的水纹。琴声需缓慢、暗浊,表现水底的暗涌,箫声应细微,以衬其清幽。到了后半段,水波兴起,水流转急。这前后的意境对比才能凸显出来。刚才演奏这前面这一部分的时候,红岩节奏太快,扶风箫声太大。这石上流泉,水波不兴的意境就没了。这是这首曲子的精华所在,别弄错了。扶风,来!跟我一起演奏一遍。”【注:古琴请参照岭南派古琴大师谢导秀先生的演奏版本。文中对琴曲的欣赏理解有个人主观因素,仅供参考。】
扶风听过山吟真人的琴声,但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合奏。听了真人的解释,扶风便明白了其中要领,前半段收声敛气,乐曲节奏逐渐加快之后,才逐渐放出声音。
应和着山吟真人的琴音,扶风在飘忽的琴声之间,清晰地感受到了,前半段石上幽泉暗沉湿滑,后半段豁然开朗的意境对比。如此一来,竟生出一种奇妙的体会,好似灵识在久久幽闭之后,逐渐冲出身体,有一种柳暗花明、拨云见月的感觉,好不舒畅。
演奏结束,山吟真人看着扶风含笑点了点头。随后又问红岩,“听明白了吗?”
“嗯,听明白了。”
山吟真人又让两人合奏了一遍。一曲结束,真人笑了笑说:“你们两个人,真让我想起你们的两个师叔祖来了。”
“师父的师叔?”红岩问。
“嗯!也有上百年没见过他们了。”山吟真人沉吟了片刻说,“他们两人也跟你们两个一样,做什么事总爱黏在一起。”
“也是一男……一女吗?”红岩问。
“是,跟你们关系一样。”
扶风和红岩听了都含羞低下了头。后来山吟真人又说:“他们两个都喜欢岭南琴派。‘玉树临风神化引,碧涧流泉乌夜啼。’是岭南琴派的四首琴曲。他们两人便以此自号,一个叫玉引,一个叫碧泉。”
“玉树临风神化引,碧涧流泉乌夜啼。”红岩跟着念了一遍说,“《碧涧流泉》又叫《石上流泉》。诶!这不刚好吗?这个句子里刚好也藏着扶风的风,和我红岩的岩。”
“这也能让你凑上?”山吟真人摇着头说。
“诶!师父,师叔祖他们在哪?我们干么不去找他们?”
“他们晚年专门研究幻音术,不过好像也没有多大成就!可惜啊!音系功法的没落,不是从他们那一代开始就很明显了。我其实也许久没有听到他们的音信了。”
“您跟我们说说看,他们长什么样子?喜欢在哪出没?”
“都快一百年了,我哪还说得清他们长什么样子?不过他们两人一向喜欢干净,总是穿着白衣服。至于他们喜欢出没的地方就更难说了,以前他们在冰原待过,也在洛州一个叫飞霞谷的地方住过一段时间。”
“洛州?”红岩看洛州很近,说:“要不让我和扶风去飞霞谷找一找?”说着就站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出发似的。
“你以为我没找过?”山吟真人说。
三人正在这山涧旁说着话,突然山上传来一声疾呼:“师父!”
三人回头一看,发现是青竹。青竹飞近后说:“师父,事情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依兰山残矿的事被东城帮的人发现了。”
这三四年来,东城帮、无量派和天玑宗派往残矿的人都已越来越少。妙音宗本来人就少,近来,也只有青竹和苍梧两个人偶尔还会去那里看一看。这一次,秦泽要去依兰山脉,青竹也跟着去了。到了那里,发现东城帮的人已撤了大半,防守也松懈了不少。
无量山这次同去的人里有一个土系修士,叫作常胜,也是当年一起进入第二层矿坑中的一个。这一天的凌晨,这常胜不知是不是看东城帮的人都松懈了,一时利欲熏心,竟偷偷潜入矿洞,偷挖起剩下的一些散碎灵石来。出洞时,却被东城帮的人逮了个正着。
东城帮的人一番严刑拷打,这常胜竟说了实话。夜里,东城帮的人进入矿坑,把剩下的那一点点灵石挖了一空。后来,又找到秦泽和红岩他们闹事。一时言语不和,就打了起来。
东城帮毕竟人多势众,秦泽和红岩看情势不好,赶紧回山。无量派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弟子都被他们抓了起来。
“这个叫常胜的怎么那么傻?下面才剩下多少灵石?也值得他冒这样的险?”山吟真人说。
“张师伯一向爱克扣弟子灵石,估计常胜确实也没什么好灵石用,才会铤而走险的。”红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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