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十里步倚争锋,血百载荣光依旧。
仇雠悲尽空有饮,人头笑舔隔酒璆。
回看南朝神佛寺,楼台烟雨红尘事。
白茶佳酿隐巷口,水到渠成耗平生。
南北朝的广陵盛极一时,有人求之不得,花费一生的力气奔赴,有人避之不及,唯恐一时的无心寥落,他们都说,无灯巷是贪官污吏,徇私枉法的败笔,他们官官相护,不理民事,致使百姓终年困死在水深火热当中,其实他们不知道,泛舟人逆水行舟,兢兢业业,若非义薄云天,早晚被缴了贼船,毕竟这个人间,越发惊天荡地之事,越成平平无奇之人,一朝一夕,问鼎于天下,他们的精神,又以燎原之势重生。
他们都说无灯巷,十日不封刀,血漫夕阳山,可他们不知道,人心薄性,逞一时手头之快,没有人会为了眼下盈头小利,葬己经年峥嵘大好的前程。
一个戏子无情,搭台唱戏,一个杀手无心,好勇斗狠,到最后互相牵绊,抱憾终生,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断送了谁的前程,戏子名旦,本来风光,杀手泼辣,无敌于天下。
先人毕生所求无外乎恣意洒脱,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来到一处是非地,其名江湖,他们说,江湖人敢爱敢恨,可以随心畅行,可以行侠仗义,可以不为功名利禄而劳心伤神,江湖么?泼半世流离不归的人间苦水,写一生碌碌无为的辛酸笔墨,他们都成了一个时代,今天一阵风云,明天杳无声迹。
戏子名伶叫隐水,杀手薄性乃疾风。
“疾风,你在等谁?”夜半深秋,孤灯耗尽,人间漆黑墨色,终敌不过人走茶凉,曲终散场。
“你是谁,滚出来!”疾风喊道。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人回答,他开始狂笑,或许笑这人间痴情种,可悲有情负终生,又或许是笑天下苍生,命如蝼蚁,却还要给素不平生的陌生人分一杯羹。
“你笑什么?你闭嘴,给我闭嘴,闭嘴~”疾风大喊,嘶吼,他挥着刀朝四方砍过去,也许他知道,隐水已经死了,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人活一辈子,执念三分七,总之,戏子葬身火海,带走了自己毕生的舞台,而活下来的人,又精神几度恍惚,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地活着。
“喝最烈的酒,追最野的风,品最浓的茶,杀最恶的人,走人间正道,当散仙游侠,这才是江湖传言里的疾风,哼,你自己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疯子,为了个戏子,值吗?此一行,名没了,利散了,人毁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对得起你师父的教诲,对得起你同门师弟的敬重,对得起江湖传说里的盛名吗?”那个人继续说道。
“他死了。”疾风冷静下来,低声说道。
“所以你就杀人取乐,庸碌到死了吗?”他怒道“醉生梦死地活着,这不是你,疾风,这不像你!”
“你是谁啊?”疾风问“呵~很了解我吗?”
“我……”那人欲言又止,片刻他说“我只是个人间过客,不足挂齿。你……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如何告慰一下死在你刀下的百万勇士的在天英灵罢,他们……居多者,都是无辜的。”
“世人皆说戏子无情,可是隐水他,本来就行尽了侠义之事。他不一样呗,见不得人死,见不得人伤的。可是现在呢,我杀人了,他怎么不回来找我,不回来阻止我……”疾风泪眼婆娑,他哑然道。
那个人却不能感同身受,甚至连片刻的同情都没有,他嘲弄道“隐水死了,你知道他死了,我该嘲笑你心存侥幸,还是该说你只是打上了幌子,开始杀人害命了?这一切都只是个借口。疾风,你已经不记得你的初心了罢。”
“初心……算了罢,人人都求初心,可这世界上更多的,却是三头五年就改头换面,他们面目全非,他们已经不是最开始的他们了,你想什么?我现在只是单纯的很想杀人了罢了。”疾风道。
“死就死了罢,”那个人话锋一转,不料竟这样说“五行当中能跑会叫的,最厉害也就是个凡人,跟那六合外的神仙,当然不能比,既然说人终有一死,那么早死晚死,怎么去死,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疾风闻之欲言又止,他并不主张这种思想,可是仔细想想,难道不是他引导神秘人去这么想的吗?怎么,现在反倒不爱听了?矫情什么呐!
疾风站起身来,朝远方走去,后来他再也没见过那个神秘人,也没听过他的声音了。说来人生于世,总得遇到那么几个比较有个性的过客罢,哪怕他让你铭记了一生,可是你们却再也没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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