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修行一场,用情至深者劳碌至死疲于奔命,而花花肠子颐养天年,适逢痴情种,必定求而不得,酿造一场场杀戮,变成不人不鬼的魔头,他们自诩一世无忧,毕生誓不做伪善之人,也幸不辱命。可这天煞之孽,遇害之人,又能去哪里说理呀!
他们倾毕生之力,竭自身所能,无数的人最终熬成了不死者,世世受苦,思念是穿肠毒药,伤人肺腑,毁人无形。
后有《传不死者》中说,当年村巷长街灯红酒绿,桥头挂姻缘,桥下遥相思,鸳鸯点水,比翼齐飞,便是百家争鸣,挂灯笼,张罗奇彩,雨过阑珊,戏话琉璃之美谈,之至终年,戏子唱了一世薄凉,百花阁的姑娘叹那风流男儿负心郎,于是,不吃不喝忧郁三日,挂了满白,活人挖了一抔土随心安置,死后风靡,是一场大雨,放不过土坟包,适才坭为平地。
世道无良人,女子个个福浅命薄,这不?死后魂归长风,周游于长空,适才风雨不断,即日雨打灯笼,其名“血招风”。
“姑娘你,可是在此专程拦我去路的?”疾风似乎是不远万里而来,他不惜跋山涉水,因为他崇尚自由。可此时此刻,满扬州的人,似乎成了他的一个执念似的,不是非杀不可,就是他一定要来的,他满目苍痍,风尘仆仆的赴一场又一场的阴谋杀戮,终有一日,倘他死于四面埋伏,八方伏击之地,也算因果报应。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欣赏你,欣赏你做事杀伐果断,欣赏你对人海枯石烂,可是疾风公子,你既本是生性凉薄之人又何必搞得好一派深情泛滥啊?我就是喜欢唾天骂地欺负人,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躲我亦迎难而上,我不会武功,今天站在这儿,就凭了一腔热血和顶天立地不屈于命运的气节,我自认这方圆百里之人,莫问有罪无错,至少和公子你无冤无仇,我不想坐以待毙,凭什么我们就活该沦为待宰羔羊,我觉得这个地方,也就公子你一个外人最是可笑,你做尽荒唐之事还想跟隐水天长地久?滑稽啊,你怎么不问问自己的良心,你凭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疾风一句话换了姑娘的好一番教训,他适才有些发愣,他本说不出什么,也许他的确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缅怀隐水,可为人一生善恶,更多的人拼了命讨好别人,最后还不是被众生在背后戳脊梁骨。倘若有者一世为恶,少侠义薄云天,自然会跑到他跟前儿指着鼻子骂了,也无需担心,手牵手的兄弟朋友,在心里是怎么想你的。
“阁下,小可和你有仇?”疾风轻声问道。
“没有啊。”那姑娘回答。
疾风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小姑娘,有人拼了命的想好好活下去,避我不及,尚且都活不好,你又何必专程跑这一趟,过来找死啊?”疾风眼神凄厉,杀意四起“你说我和他们无仇,所以不该妄判他人生死,那么你我二人,初次相逢,你又何苦拦我?”
“公子,你看看我们这条巷子,看看我们这一整条街啊,横横竖竖才能住下多少人?与其等你哪天找上门儿去,还不如我主动出击,便是自投罗网也总比战战兢兢的混吃等死要强罢?”那姑娘直言不讳。
“你都有这气魄了,再多等上个三头五月,也不见得害怕。”疾风回答。
“有人安于现状,有人杞人忧天,有人碌碌无为,有人舟车劳顿,他们不是为了逐名逐利奔忙,就是为了功名利禄活着,我不一样,我就是喜欢主动出击,我喜欢无上的自由,从十日不封刀那天开始,我们仿佛都被铐进了一间烈狱,没有办法,被囚禁起来的我,就已经不是我了。”那姑娘道。
一瞬之间疾风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初生牛犊的。一心向往人间的大爱无疆,自有真情。最后?就像现在这样,他已经被现实打击成了过五关,斩六将的强者,什么笑傲天涯,拱手天下?没有武功,任何人在江湖上都活不下去。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疾风问道。
“既是一个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的普通人,你有什么好在意的?我这个头衔,摘下来便摘下来了,”那姑娘笑道“人生这场偌大的旅行,有闻风景曼妙,你又记得几许?”
“到此为止罢,你拦不住我。”疾风没了兴致,说了尾话。
“拦不住也要拦啊,”姑娘平静的说“公子你且看。”她打开了一筒卷轴,是一幅画,不是什么名家大作,也不见美女佳人在册,用春宫图迷迷男人,还有个说法,拿这个?终不过是像个摆设罢了。
“我不懂欣赏,杀人谋财一辈子,是个俗人,品画的话,你拿上这个,在夕阳时候到余杭的楼外楼找一个叫沈肆的去。”疾风推了推她手头的东西,说道。
那姑娘听他这样说,忽然引了一把火把画烧没了,只是弥留之时,还能依稀品鉴一二,画上是一片废墟,枯枝败柳,大相行径,废墟之下似乎还有个人苟延残喘的活着,他在求生,画成灰烬之前,熊熊火苗像极了一道光,一道渡人离于那无间深渊,摆脱苦难的光。
“你干什么?”疾风无奈,他并不懂这姑娘的心思,他依稀觉得,她只是在想尽办法的拖延时间罢了。
“一把火,让一张纸化成了一片灰,存在的永远存在,失去的永远失去,只是形势不同了,我想不明白,你到底还执着什么呀?”那姑娘说道。
“你今天是来劝我放下屠刀的罢?那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呢,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不管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他都会一直坚信着,既然是做了,那也没什么理由回头,这样才能少走些弯路。”疾风笑说“一个人可以死在自己的大错里,却并不屑于言谈忌讳,假意浪子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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