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毅心头一黯只得缓缓伸出手去抵在他头顶的「百会穴」上一面极其缓慢地把真气度了过去。
蔡良只是功力深厚才尚未死去此刻经凌君毅缓缓地度入真气他跟着竭力吸了口气眼睛已能转动右手颤巍巍地抬起朝甬道指了指张张口吃力的道:「主……人……」只说了两个字小腹间突然黑血像箭一般标了出来喉间一阵格格轻响一颗头缓缓歪了下去。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已气绝!凌君毅黯然收回手掌直起身子心中暗道:「原来那晚在瓜州小山上看到的黑衣人就是三眼神蔡良只不知他口中的「主人」是谁他潜伏百花帮卧底又是为了什麽他用手指指甬道说出「主人」两字自然是告拆自己他主人是朝甬道去的他为什麽要告诉自己呢?莫非他主人有了危险才不惜以最後一口残存的真气向自己说出「主人」两字目的自然是要自己赶去援救了。」想到这里不觉朝三眼神蔡良作了个长揖说道:「蔡老放心在下这就赶去。」说完立即举步朝南道上走了过去。
三眼神蔡良口中的「主人」自然也是江湖上一帮一派之主武功自然十分了得但只要看蔡良临死前那份焦急的神色可见他「主人」在这条甫道中定然遇上了十分厉害的对手。凌君毅倒也不敢大意他为了应付粹然遭遇的强敌自然得腾出双手来。这就把托在左手掌的「骊龙珠」挂到腰带上左手当胸右手取出短剑插在腰间才循着甭道寻出。
这条甬道似乎甚是弯曲走了百来步路就已转了三个弯。凌君毅当先和众人一路行来都是耳目并用十分小心。正行之间忽听一阵极其轻快的脚步声响传了过来!声音入耳凌君毅就已听出来人身法极快在黝黑而有许多转折的甫道之中竟然快如奔马!就在凌君毅略一踌躇间那人已在甬道的转弯处现身那是一个全身黑衣手持乌黑短剑的汉子。凌君毅腰间佩着「骊龙珠」他看到人家的时候人家自然也看到他了。双方相距本来还有一两丈远但就在这一瞬工夫那黑衣人已然遇到凌君毅身前五尺左右举剑作势沉喝道:「你们是什麽人?」凌君毅傲然道:「你呢?」黑衣入看了凌君毅佩在腰间的「骊龙珠」一眼冷声道:「你身佩珍珠令当知此地禁止任何人擅入没有会主特许私入黑龙潭一律格杀不论。」他当凌君毅是黑龙会的人。
凌君毅不知自己盲人骑瞎马居然从飞龙堂闯到黑龙潭来了!这里叫做「黑龙潭」顾名思义一定有一个潭。黑龙会这名称大概就是因黑龙潭而来那麽由此推想黑龙潭也—定是黑龙会的总堂所在了。凌君毅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这里是黑龙会的总堂麽?」黑衣人听凌君毅的口气不觉奇道:「你不是黑龙会的人?」凌君毅道:「在下并没有说是黑龙会的人。」黑衣人短剑一指沉喝道:「你叫什麽名字从哪里来的?」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自然是从外面进来的了。」黑衣人道:「不论你是什麽人到了这里反正是死定的了。」说完举剑欲刺。
凌君毅喝道:「且慢。」黑衣人手中短剑一停冷冷说道:「你还有什麽事?」凌君毅道:「阁下可否告诉我黑龙潭是不是黑龙会的总堂所在?」黑衣人狞笑道:「这话你去问阎王老子吧。」一剑刺了过来。凌君毅右手一抢巨阙剑划起一道青虹「锵」然剑鸣把对方短剑拍开。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看来阁下身手倒是不弱。」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凌君毅暗暗忖道:「这黑衣人剑法极快一身武功大非庸手敢情是守护黑龙潭的人了看来非先制住此人不可。」黑衣人动作迅捷短剑连连点出黑芒如电快得目不暇接。他闪电似的剑法不但快而且剑上还有着浓重的内劲随着剑势进!黑衣人似是极为愤怒口中连声叱喝短剑挥舞愈来愈快。但他忽略了一件事这等快攻势都是硬打硬碰的力拼招术凌君毅手上是一柄斩金截铁利器!一串金铁交鸣之後他手上一柄短剑已被一寸寸削断剩了一个剑柄黑衣人方自一怔正待往後跃退!凌君毅比他还快蓦地跨上一步剑尖已经指到黑衣人的胸口喝道:「阁下只要动一动在下立可取你性命。」黑衣入眼看青光耀目的锋利剑尖抵住了胸口果然不敢挣动脸色狞厉怒声道:「你要怎的?」凌君毅忽然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想问你几句话阁下最好据实回答。」黑衣人道:「你要问什麽?」凌君毅道:「在下还是一句老话黑龙潭是不是你们总堂所在?」黑衣人道:「我不知道。」凌君毅道:「朋友是真的不知道?」黑衣人道:「在下奉命巡视甬道任何人未得会主特许撞入甬道一概格杀勿论旁的就不知道了。」凌君毅道:「那麽这条甬道是通向黑龙潭的对不对?」黑衣人道:「不错。」凌君毅道:「那麽在下再问你一件事方才可有人从这里进去?」黑衣人道:「咱们这里轮班巡查在下刚接班并未听说有人潜入。」凌君毅心中暗暗奇怪:「三眼神蔡良身中两处剑伤垂死之际说出他「主人」是朝这里来的他们怎会不曾现?」心念转动接着又问道:「朋友那是从黑龙潭来的了那就有劳阁下替在下带路。」黑衣人还未开口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接口道:「放开他他并不知道黑龙潭的走法。」这人来得无声无息连凌君毅都未能事先听得一点脚步之声。
凌君毅凝目看去只见黑衣人身後不远站着一个青袍老人。黑暗之中只觉来人身材修长神情冷肃双目炯炯有光颔下留有一把苍髯。只要看他这份气派一望而知此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份也高出黑衣人甚多。凌君毅缓缓收回短剑潇洒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该问老丈才是。」黑衣人迅向旁退下一步朝青袍人躬身为礼。
青袍人目光朝凌君毅腰间接的「骊龙殊」注视了一眼抬目望着凌君毅又看了看凌君毅身後的众人徐徐说道:「阁下能找到此地大是不易可否把姓名见告?」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青袍人目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颔道:「很好。」突然挥手一掌朝身旁黑衣人当胸击去。黑衣人躬身而立自然不会防到自己的上司会向他突下杀手是以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青袍人这一掌轻而易举结结实实击在他心腹之下黑衣人口中闷哼一声应掌倒地。青袍人目光一始朝凌君毅道:「你再补他一剑。」事出意外凌君毅不觉怔的一怔黑衣人中掌倒地已经气绝而死何用再补他一剑?不觉望望青袍人道:「你……」青袍人催道:「时光稍纵即逝你快补他一剑我们必须及时离开此地。」凌君毅更觉惊异望望青袍人道:「你……」青袍人摇摇手拦着他话头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平和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你照我说的去做决不会错。」凌君毅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黑衣人已经死了再补他一剑也不会再增加他的痛苦自已正好借此听听青袍人和自己说些什麽。心念一转就立即挥手一剑朝黑衣人胸口紮下。
青袍人点点头道:「你随我来她们暂时留下。」说完回身朝甭道中走去。
虞美人刚叫了声:「哥……」凌君毅冲她打了个手势又和公孙相交换交换了一下眼神取得了默契。青袍人缓步而行连头也不回过一次似是丝毫没把凌君毅放在心上。凌君毅也弄不清这青袍人是敌是友只觉他举动有些诡秘但却毫不思索地跟着他身後走去。甫道依然十分曲折走不了一二步路就有一个转弯。青袍人也没带火种生似走熟了一般脚下走得极快。这样走了二三十丈远近突听黑暗之中有人喝道:「什麽人?」青袍人道:「是我。」两句话的工夫凌君毅已经紧随青袍人转过弯去只见前面又是一个黑衣人。恭身而立朝青袍人抱拳道:「属下见过总管。」青袍人颔为礼口中晤了一声。这时他已经缓步走到那黑衣人身前突然挥手朝他心口拍去。他出手如电黑衣人又在毫无准备之下自然一击便中只听黑衣人口中「嗯」了一声身子一颤人已倒了下去。凌君毅心中暗道:「这些巡守甫道的黑衣人武功决不会是庸手他竟能在一举手间取了他的性命可见青衣人武功十分高强了。」青袍人若无其事依然举步朝前走去口中低低喝道:「快再补他一剑。」凌君毅看他杀两名黑衣人心头有些不明白他似是为了帮助自己才杀人灭口的。他为什麽要帮助自己呢?那一定是他认错了人把自己当作了三眼神蔡良的「主人」一党。由此推想这青袍人准是那位「主人」派在黑龙会卧底的人了。凌君毅没有作声依言右手一挥就补了那黑衣人一剑。青袍人喝一声:「快走。」脚下突然加快朝前掠去。凌君毅紧随他身後奔行。
转了两个弯只见青袍人脚下一停伸手在壁上按了两按回身道:「快进来。」话声才落身形一闪而没。凌君毅掠到近前才看清石壁间原来已经打开了一道狭窄的门户青袍人站在数尺外相候当下毫不犹豫侧身而入。走了三四步才听身後传来「砰」然一声响敢情那石门已经阖起。
这条甬头极似未经修凿的天然石缝不但十分狭窄仅容人侧身而行而且两边石壁棱角不平稍一不慎就会碰上前面青袍人走得极快凌君毅有珠光照路自然不会落後。两人弯弯曲曲地走了盏茶光景前面似是已经到了尽头但见一座石壁挡住去路青袍人举手在石壁上一按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传入耳际石壁间果然又裂开了—道小门。青袍人回微微一笑道:「请。」举步跨了进去。
凌君毅心中暗道:「这黑龙会的巢穴全在山腹之中各有秘道相通当年这项工程该是何等浩大?江湖上尽多占山立寨的帮派黑龙会何以要如此费事把巢穴筑在山腹中呢?莫非他们另有什麽隐秘不成?」心中想着已经举步跨了进去。
这石门之中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室中除了几张石制的椅几和一张石榻就别无他物但石椅、石榻都打磨得十分光滑;石几上放着一盏白铜灯擎不知点的是什麽油甚是光亮。青袍人把凌君毅让入石室仍然在石壁上轻轻按动了一下石门立即缓缓阖上然後转过身来抬手道:「公子请坐。」凌君毅并未坐下双手抱拳说道:「老丈把在下引来此地必有见教。」青袍人含笑道:「公子但请宽坐不错老朽确是有事奉告但此非其时。」凌君毅坦然在石椅上坐下一面问道:「何谓此非其时?」青袍人笑道:「这里外人不得擅入公子且请在此稍候老朽去去就来。」他不待凌君毅答话举步朝右一堵石壁行去走近石壁忽然回笑道:「公子幸勿多疑老朽此举对公子有益无害。」说罢伸手一推石壁应声手而启。
原来壁间是一道石门随着青袍人走出就像翻板一样转了过来无声无息的重又阖上。凌君毅看他举动神秘心头不无可疑立即一跃而起掠到右壁下伸手朝石门一推石门已经阖上果然一动不动。这和公孙相推门而入的那道石门一样一经阖上不诸开启之法是无法打开的。
凌君毅回到石椅上坐下细想这青袍人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只不知他把自己引到这间石室之中又忽然离去究竟为了什麽?他既然告诉自己这里外人不得擅入又说他此举对自己有益无害自己且等他来了再说。他想起师傅一再告诉自己愈是遇上险恶环境愈要冷静这大半夜工夫一直从步步危机中摸索过来既然到了此地也就泰然处之。
青袍人出去之後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之久依然不见他进来!凌君毅奔波了大半夜正好趁这段时间坐在石椅上闭目养神。突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凌君毅听的不禁一怔自己只是闭目养神这间石室四面俱是石壁纵有暗门自己也应该先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如今既未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怎会有人进来?心念闪电一动同时也候地睁开眼来但见一名青衣少女手提食盒俏生生从右石壁间一道门户走入。
那道石门正是青袍人出去之处原是一扇活门但方才青袍人出去之时明明已经阖起自己还用手推过一点也推不动。如今这青衣少女居然悄无声息的进来而且那扇石门依然那麽灵活随着青衣少女的走入又像翻板般转了过来缓缓阂上。
青衣少女进入石室一双明亮的眼睛一抬之际看到室中坐着的竟是一个俊美少年不禁粉靥一红急忙低下头去。急步走近石榻从食盒中取出四式佳看一壶美酒和一盘炒面一起放到榻上的矮桌之上摆好一副杯筷然後朝凌君毅欠身一礼娇脆地道:「方才总管吩咐说公子大概饿了特命小婢送来酒菜面点公子请随意用吧。」凌君毅顿笑道:「多谢姑娘。」青衣少女赧然道:「公子言重小婢不敢。」随着话声似要退去。
凌君毅道:「姑娘请留步。」青衣少女脚下一停欠身道:「公子还有什麽吩咐?」凌君毅道:「在下想请教姑娘一件事不知姑娘肯不肯见告?」青衣少女美目一抬说道:「不知公子要问什麽?」凌君毅道:「姑娘方才说的总管可是那位胸垂苍髯的青袍人麽?」青衣少女道:「自然是了。」凌君毅道:「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们总管姓甚名谁?」青衣少女讶然道:「公子是总管的朋友难道还不知道总管是谁麽?」凌君毅道:「在下若是知道何用再向姑娘动问?」青衣少女眨动眼睛说道:「总管没有告诉公子小婢就不敢说了公子还是当面问总管的好。」凌君毅心中暗道:「好个狡黔的丫头。」一面含笑道:「姑娘不肯说那就算了……」青衣少女没待他说完接口道:「小婢那就告退了。」凌君毅道:「姑娘且慢在下还想问你一句话。」青衣少女有些焦急说道:「公子还要问小婢什麽?」凌君毅道:「那麽这里是什麽地方姑娘总可以告诉在下吧?」青衣少女反问道:「公子已经到了这里还不知道这是什麽地方麽?」凌君毅道:「在下是知道一点只是未能证实。」青衣少女「嗤」地轻笑一声道:「公子知道就好何用多问好啦请用酒菜吧小婢要走啦。」说完转身就走。
凌君毅一句话也没有问得出来看她转身走去心中暗道:「我若突然出手自可把她留下问问清楚。」但因青衣少女一脸稚气又不能贸然对一个女子下手。青衣少女很快走到壁下纤手轻轻一推石门便自开启忽然回过头来粲然一笑道:「公子多多原谅小婢未得允许什麽话都不敢奉告。」石壁转了个向又已灵活地阖起。凌君毅腹中确实感到饥饿但身在这等险恶、诡秘环境中在没有弄清楚对方来历和意图之前自然并未食用。青衣少女刚走不久石门开启青袍老人已经缓步而入他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小瓶往几上一放。
目光一扫矮桌上的酒菜全末动过不觉诧异的道:「老朽因凌公子连番剧战大半夜工夫下来想必腹中早已饥饿才要小桃替公子准备了酒食送来怎麽?公子是怕老朽在酒菜中做了手脚?」说到这里不由得掀髯一笑接道:「酒菜之中决无毒药公子但请放心食用。」凌君毅冷然一笑道:「酒菜中纵有剧毒在下也并不在乎。」青袍人目中神光一闪说道:「那麽公子何以不肯食用呢?」凌君毅道:「在下和老丈在甬道中相遇姓名未通敌友未分故而不敢叨扰。」青袍人忽然仰天大笑道:「好个姓名未通敌友末分。老朽荣敬宗和公子应该是友非敌这样够了吧?」凌君毅道:「荣老丈现在可以告诉在下把在下引来究竟有何见教?」荣敬宗微微摇头道:「尚非其时公子先请用些酒菜老朽自会慢慢的奉告。」凌君毅道:「为什麽老丈一定要在下食用了酒莱才肯说呢?」荣敬宗道:「公子尚有一件艰巨的任务要你去完成不用些酒菜面点身体如何支持得住。」凌君毅奇道:「老丈说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去办麽?」荣敬宗道:「正是正是公子快些请吧。」凌君毅心中陡觉疑窦丛生但他既然说要等自己吃过酒菜才肯相告再问也不会问出什麽来的了何况自己确也感到饥饿。这就站起身道:「好在下就叨扰了。」走到石榻上坐下举起筷子独自吃喝起来。
荣敬宗陪着他在矮桌对面坐下凌君毅本已腹中饥饿这一放怀吃喝不大工夫便已把四盘佳看一盘炒面吃得一扫而光。但一壶美酒却只小饮了两盅就不再喝。荣敬宗看他吃毕微微一笑举手击了三掌。只见那青衣少女立即推门走入收过碗盘退了出去接着又端上两盘香茗放到石几之上低声说到:「公子请用茶。」荣敬宗道:「老夫和公子有要事密谈。你可守在外室未得老夫之命不准任何人进来。」青衣少女答应一声转身退出石门也碰然阖起。
荣敬宗从几上取起两盘香茗移放到石榻中间的矮桌之上一面说道:「公子请到榻上坐。」凌君毅知道他必有重要话说依言走了过去和他在榻上对面坐下。
荣敬宗道:「公子腰间这颗珠子可否让老朽一观?」凌君毅道:「自然可以。」随手解下「骊龙珠」递了过去。
荣敬宗反覆谛视了一阵忽然目光有泪颤声问道:「这是黑龙会的「珍珠令」不知凌公子从哪里得来的?」凌君毅看得心头愈是惊疑不止说道:「此珠是在下家传之物并非是黑龙会之物。」荣敬宗目光一凝问道:「公子可知此珠的名称麽?」凌君毅道:「骊龙辟毒珠。」荣敬宗道:「辟毒珠顾名思义可以辟毒的。」凌君毅道:「不错。」荣敬宗忽然站起身从几上取起黑色小瓶又取了一只空瓶又取了一只空碗说道:「只不知公子此珠是否能解得瓶中之毒?」随道话声一手打开瓶塞从瓶中倾出一股墨黑的黑水朝碗中倒去。
凌君毅目光一注说道:「毒汁。」荣敬宗也末徵求凌君毅的同意举起「骊龙辟毒珠」迅快的朝「毒汁」中浸去。但听碗中出「嗤」的一声轻响登时冒起一阵轻烟不用说碗中毒汁经「辟毒珠」一沾自然由浓而淡由淡而无变成一碗清水!荣敬宗双手捧着那碗由「毒汁」变成的清水神情激动双目之中老泪夺眶而出口中喃喃说道:「果然是「骊龙珠」果然是「珍珠令」……」突然放下瓷碗捧着「骊龙珠」双膝一屈扑的跪倒地上仰脸说道:「会主英灵有知属下这二十年忍辱偷生总算等到了出头之日了。」说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唏嘘不止。凌君毅看在眼里心头愈觉疑窦重重难道自己家传的「骊龙珠」会和黑龙会有关?
正在谅疑之际只见荣敬宗忽然老泪一收倏地站起身来一手递还「骊龙珠」目中寒光如电直注在凌君毅的脸上神色严肃冷冷说道:「你叫凌君毅?」凌君毅接过「骊龙珠」应声道:「不错在下正是凌君毅。」荣敬宗点点头沉声道:「很好老朽已经等了你甘年现在你唯一的生机就是拔出剑来和老朽放手一搏。」右手一抬铿然剑鸣手中已多了一柄乌黑无光的短剑。他这等忽友忽敌的举动当真是恍榴迷离令人莫知所措。
凌君毅愕然道:「老丈和在下有仇?」荣敬宗被他问得似是难以启齿勃然作色道:「你不必多问先胜了老朽手中此剑再说不迟。」凌君毅迟疑地问道:「老丈把在下引来此地就是为了要和在下动手吗?」荣敬宗道:「多言无益你亮剑吧。」凌君毅道:「如此说咱们非动手不可了?」荣敬宗道:「不错你想生离此室就得和老朽放手一搏。」凌君毅缓缓从腰间抽出巨阙剑横剑当胸说道:「那麽老丈请出手。」荣敬宗似已不耐冷然道:「你小心了。」喝声出口手中短剑一振突然闪起一道乌黑的剑影横削过来。
凌君毅但觉对方这轻描淡写的一剑就有一股逼人剑风随剑划出势道已然十分凌厉心头暗暗一惊忖道:「此人剑上造诣之深果然非同小可。」心念闪电一动短剑一起剑尖疾落斜封出去。荣敬宗剑势未竭短剑连挥接连攻出三招。这三剑剑光缭绕从剑上涌出来的浓重剑气居然从三面飞卷过来势道之强无与伦比。凌君毅口中大喝一声巨阙剑突然交到左手纵刺横削展开了少林镇山绝学「达摩剑法」只是他是用左手使出剑法也和少林「达摩剑法」反其道而行惟其是反手使出就更见奇奥多变。
荣敬宗微微一怔讶然道:「你是反手如来的门下?」凌君毅道:「老丈果然有些眼力。」两人在说话之间剑势仍然如电闷雷奔各极其能丝毫不见松懈。小小一间石室之中剑气弥漫寒镐飞旋当真是凶险百出。转眼工夫已经恶斗了五十余招。激战之中只听荣敬宗大声喝道:「凌君毅难道你除了反手如来教你的一套「达摩反手剑」就没学过家传的武功?」这话听得凌君毅心头蓦然一动暗暗忖道:「家传的武功?他指的那是「飞龙三剑」了。」心念闪电一动哪还犹豫?口中一声情感人随声起剑化一道青虹飞跃起两丈来高。左手短剑突然交到右手手腕轻轻一抖登时飞洒开一蓬剑雨青芒四射剑影缤纷朝荣敬宗当头罩落。
荣敬宗目光如炬右手短剑连挥接连使出「崑仑剑法」中的「玉笏朝天」「武当剑法」中的「三花聚顶」「达摩剑法」中的「八部天龙」。这三招剑法名虽三招但他使得一气呵成前面两招是专门护顶的招术後一招却是防护全身的突围招法。但听一阵急骤如雨的「锵」「锵」剑鸣!荣敬宗手上一柄短剑已被凌君毅巨烟剑寸寸削断!但他也在此时脱出了剑光之外丢去剑柄口中呵呵一笑说道:「凌公子请住手……」凌君毅闻言停手只见荣敬宗一脸俱是欢喜之色双手连拱含泪说道:「果然是「神龙出云」果然是凌世兄请恕老朽刚才多多冒犯之处。」凌君毅听得心头大感惊奇问道:「老丈怎知在下使的是「神龙出云」?」荣敬宗笑了笑道:「飞龙三剑乃是本会镇会剑法老朽怎会不识只是老朽已有二十年未曾见到了。」这话愈来愈奇。
「飞龙三剑」本来是凌君毅家传的剑法百花帮把它作为「镇帮三剑」。如今荣敬宗又说它是黑龙会的「镇会剑法」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凌君毅愈想愈觉此中必有缘故心中的疑问也愈来愈多不觉蹙目道:「老丈……」荣敬宗没待他问话已经连连拱手道:「公子请上坐等到黑龙潭雾起之时老朽就领你前去。」凌君毅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佳问道:「老丈领在下去黑龙潭作甚?」荣敬宗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公子来此之时令堂没有告诉你麽?」凌君毅道:「老丈也认识家母麽?」荣敬宗道:「令堂就是会主夫人老朽自然认识了。」「会主夫人」这四个字听得凌君毅脑中「轰」然一震张目道:「荣老丈你说什麽?」荣敬宗「哦」了—声道:「公子幸勿误会老朽说的会主乃是二十年前的本会会主并非目前这个卖主求荣的叛徒。」凌君毅心中暗殖:「听他口气自己父亲竟是二十年前黑龙会的会主但这些事情母亲从未和自己提过只字。」想到这里不觉目光深注看着荣敬宗问道:「老丈会不会认错了人?」荣敬宗一手摸着苍髯笑道:「公子身怀「骊龙珠」又会「飞龙三剑」又是姓凌老朽怎麽认错了人?」凌君毅道:「但家母怎会从未和在下提过呢?」荣敬宗想了想忽然叹息一声道:「这也难怪当年令堂逃出魔掌多少狼心狗肺的贼子还四处追踪到处搜索天下虽大无容身之处茹苦含辛生下公子但贼焰方张令堂强煞总是一个妇道人家孤掌难鸣加之公子年事尚轻自然不能把这段血海深仇告诉你了。」「血海深仇。」凌君毅身躯猛震激动的道:「老丈你是说先父本是黑龙会的会主後来遭别人杀害的?」荣敬宗脸色—黯说道:「会主遇害也可以说是壮烈成仁老朽本该从会主於地下这二十年忍辱偷生为的就是夫人逃出之时已经身怀六甲总有复仇的一日老朽如果一死殉主这内情就永远没有一个知道的人了。」说到这里忍不住老泪涟涟又唏嘘起来。
凌君毅也泪流满面扑的一声跪了下去说道:「老丈用心良苦一定是先父的患难至交能否把此一详情详细见告?」荣敬宗拭着老泪慌忙把凌君毅扶起说道:「公子快快请起这是折煞老朽了二十年来老朽等待的就是今天只是说来话长。咱们还有一个更次的时间老朽也只能说个梗概等公子取到东西再作详谈。」凌君毅心中暗想:「只有一个更次的时间他要自己去取什麽?想来定是十分重要之物了。」心中想道却并末开口追问。
两人重又落座荣敬宗端起茗碗喝了口茶说道:「这话该从山河蒙尘先帝〔毅宗〕殉国说起。各地勤王义师次第失败长公主以金枝玉叶遁迹空门。但她老人家始终未忘国族之仇矢志匡复大计数十年奔走江湖纠合各地有志之士。」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道:「那时有一位姓铁的参将兵败之後纠合一批志同道合的武人就在昆嵛山成立了一个反清复明的组织黑龙会。」凌君毅想到自己母亲姓铁同时也想到那天太上传自己「飞龙三剑」中两招剑法时画像上那位姓铁的老人。他虽然并未开但心头却涌起了许多疑问。
只听荣敬宗续道:「这位姓铁的参将手创黑龙会他挑选昆嵛山作为根据之地是因为此山有许多天然洞府曲折幽深互相贯连只要稍事整修就可成为十分隐秘的所在不虞被外人现。」凌君毅道:「原来这些洞穴都是当时修建的。」荣敬宗道:「这里虽是半出天然半经人工修凿者会主差不多经营了三十年之久。」接着说道:「老会主在修凿一条山腹石窟之时无意中现一座洞府石壁上刻着几幅使剑的人像据说那是全真教主重阳真人所留老会主参悟了三式剑法就是「飞龙三剑」。」凌君毅问道:「这位铁老会主的名讳可是上中下峰?」荣敬宗连连点头道:「原来公子听人说过了?」他并未追问续道:「老朽曾听老会主说壁上武功原本不止这三招剑法因他已届中年限於秉赋已无法再求精进……哎咱们把话说远了。」口气一转道:「老会主在修凿山腹甬道之时同时他现了一处毒泉涌出来的水比墨还浓中人立毙……」凌君毅失声道:「毒汁。」荣敬宗点头道:「不错咱们都叫它「毒汁」接着说道:「後来老会主开凿了一条小涧把毒泉引入一处潭中那就是现在的黑龙潭。」凌君毅看他说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到自己父亲之事心头暗暗有些焦急。
荣敬宗又喝了一口茶道:「铁老会主年届不惑膝下没有一男半女。那年正好闹饥荒老会主经过山下抱回来一个女婴收为义女取名如玉铁老夫人也视如己出十分疼爱。到了翌年铁老夫人也生了一个女公子取名如花。一晃就是二十年这一对姊妹花当真出落得如花如玉老会主也一样看待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教着两位姑娘的武功……」凌君毅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这一对姐妹有一个是自己母亲另一个该是百花帮的太上了。
只听荣敬宗续道:「当时长公主在江南一带主持匡复大计各大门派表面上虽并未正式加盟但暗中无不竭力支援鼓励门下弟子以江湖人的身份参加各地反清组织。那年春天少林方丈开谤大师向老会主推荐了一个青年人到黑龙会来这人姓凌名长风是开谤大师的唯一俗家门人。」凌君毅道:「他就是先父麽?家母告诉在下先父讳瑞图。」荣敬宗道:「公子年事还轻令堂既没有告诉你这段往事自然也不会把令尊的真名告诉你的。」他望望凌君毅接着说道:「令尊那时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得十分英俊。老朽记得他初到黑龙会来的时候者会主派了他—个巡主的职位好像令尊是第二十一组的巡主老朽是二十组的巡主经常在一起出巡互相支援因此老朽和令尊的私交也最好。」凌君毅肃然起立恭恭敬敬的作了个长揖说道:「原来老伯还是先父的至友请恕小侄失礼。」荣敬宗含笑道:「公子不可多礼老朽只是令尊帐下一个属下怎敢当得至友二字?」接着说道:「令尊少年老成处事稳健在会中不过三数年工夫经由黄龙堂一名巡主积功摇升为飞龙堂堂主老会主倚为左右手不但早就有意把女儿许他为妻而且也有意由他继承黑龙会会主……」说到这里右手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接着说道:「那是令尊到黑龙会来的第三年那年秋天老会主就把义女如玉许配令尊结为夫妇。但就在成亲当天晚上如花姑娘忽然离去……」他似是言有未尽但却忽然住口。凌君毅自然听得出来荣敬宗述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含混言外之意如花的出走应该和这场婚礼有关。
荣敬宗接着道:「老会主年过花甲只此一女如花约突然出走老会主夫妇自然极为伤心。尤其是老夫人思女心切不久就一病不起。就在这时候清廷也听到黑龙会图谋不轨的风声派出一批大内高手前来昆嵛山搜索但本会早已得到消息而且黑龙会总堂深处山腹之中这批鹰犬自然无法找到。」凌君毅忍不住道:「黑龙会难道任由这些鹰犬找上门来不给他们一个厉害?「荣敬宗道:「这是老会主持重之处那时清廷气焰方张各地志士已经牺牲了不少为了保全实力才力主不可妄动。」说别此处忽然叹息一声接着道:「但没想到这批鹰犬之中有—名侍卫竟是神算子的门徒。本山机关布置原出神算子之手他门人自然一看就知在他向导之下从黄龙洞袭入老会主因本山机关既被识破这些清廷鹰犬就不能让他们有一个漏网否则就後患无穷。那天晚上咱们全数出动—举把侵入昆嵛山的十八名大内高手悉数歼灭老会主在这下战中劈了五个对方爪牙但却被其中一人的毒药暗器所伤……」凌君毅道:「骊龙珠可解天下奇毒老会主……」荣敬宗没待他说完接口道:「不对「骊龙珠」可解天下奇毒但老会主是被苗人用的淬毒吹针所伤。那吹针细如牛毛打中人身使人丝毫不觉那时老会主力拼强敌并不知道自己已中了人家暗算直等敌人悉数就歼回到总堂已经毒攻内腑突然昏迷不醒。当时大家还不知道老会主中了毒针只当他年事已高体力不支但经过急救之後依然昏迷不醒。仔细检查的结果才现老会主左肩有一点极细的黑影断定可能是中了毒针一类细小暗器急以「骊龙珠」吸毒只是已经迟了不到天明就溢然长逝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凌君毅道:「後来呢?」荣敬宗道:「会中不能一日无主否则就成了群龙无大家就在老会主灵前公举令尊继任会主。」凌君毅问道:「那麽先父又怎会遇害的呢?」荣敬宗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令尊那时不过二十多岁到黑龙会来前後也不过四年因老会主的赏识一手扶植从黄龙堂一名巡主摆升到飞龙堂堂主。老会主在未去世之前也曾一再向人表示将来继任人选属意令尊。因此在老会主灵前获得大家的支持但黑龙会创立已有三十年之久令尊虽具雄才大略终究年轻资浅难付众望……」凌君毅道:「那是说大家都对先父不满了?」荣敬宗道:「那也不然当初随同老会主共创黑龙会的几位长老起初虽觉令尊年事太轻、少不更事但老会主去世後经令尊一年刻意整顿。黑龙会的声誉在江湖上可说是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局面。几位长老也深深感到老会主确有知人之明自然全力支持就是一向和令尊不睦的青龙堂堂主韩占魁也转而向令尊输诚这一年真可以说是黑龙会的全盛时代……」凌君毅疑惑的道:「那麽是谁害死先父的呢?」荣敬宗黯然叹了口气道:「清廷派出来的十八名鹰爪一去不归从此杳无消息自然不肯罢休。经他们明查暗访终於获悉这十八名大内高手全数折在黑龙会的手里鞑酋据报大为震怒密派山东总督围剿。」凌君毅吃惊道:「他们要对黑龙会用兵?」荣敬宗道:「用兵黑龙会倒并无所惧就算来上十万大军也无济於事可恨的是咱们黑龙会出了丧心病狂、数典志祖的内奸。」凌君毅心头一震张目道:「谁?」荣敬宗道:「就是现在黑龙会的会主韩占魁。」凌君毅心头一阵激动问道:「他如何出卖了黑龙会?」荣敬宗道:「当时东督是和砷门下的走狗国泰此人原是贪婪无能的奸顿之徒接到上面的密3早巳吓得心惊肉跳拿不出主意。据说他督署中有一个师爷叫做钱君仁外号阴世判官。据说此人原是江湖卖药郎中後来不知如何夤缘进身当了国泰的心腹狼狈为奸他替国泰出了个主意用兵万万不可当时只在左手掌中写了四个字。」凌君毅道:「不知他写的是哪四个字。」荣敬宗道:「以寇制寇。」凌君毅道:「以寇制寇?」荣敬宗道:「不错他这主意可说恶毒已极他用的是分化利诱的手段但若无丧心病狂的人又如何颠覆得了黑龙会?」他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也许是天数正好韩占魁这贼子因和令尊凤有嫌隙令尊继任会主之後他表面上竭诚拥戴。内心的仇恨却愈来愈深。因为他是老会主拜弟中儿子其父是为黑龙会殉难的老会主一直把他视如於侄而且又摇升到青龙堂堂主要是没有令尊黑龙会会主的继承人就非他莫属。」凌君毅道:「他纵和先父有隙那是私人的恩怨不该出卖黑龙会。」荣敬宗道:「这叫利令智昏忘记了他老子是死在鞑子手里的因为清廷答应他事成之後不但不究既往还可给他官做还有赏金才使他卖主求荣苟颜事仇献出本山秘道总图作为他个人进身之阶……」凌君毅失色道:「黑龙会在清廷严密搜捕之下得以屹立不动凭仗的就是山腹秘道外人不得而入。他献出秘道总图那就无异断送了黑龙会。」荣敬宗双手紧握拳头切齿道:「就是嘛老会主三十年苦心经营神算子殚心竭智所设计的机关秘道就此落入异族之手。」凌君毅道:「详情如何还望老伯赐告。」荣敬宗脸色显得异常难看目光如刀切齿道:「创立黑龙会的人除了老会主共有九位长老他们都是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结义兄弟。老会主逝世之後已经只剩五位那时差不多都是花甲以上的人了。这姓韩的贼子不但献了秘道总图而且居然狠起心肠接受鹰爪的指示暗中下毒先把五位长老毒毙……」凌君毅道:「当时没有人现他的阴谋麽?」荣敬宗道:「没有这恶贼心机镇密而且那毒药是大内之物许多满汉大臣在靼酋赐食之後往往回家暴卒用的就是这种毒药死後丝毫看不出中毒的徵兆。黑龙会在一月之内五位长老先後谢世自然引起许多怀疑但每个人都又死得十分安详看不出一点异样大家心头尽管起疑也无可如何……」凌君毅剑眉轩动怒声道:「这贼子真该碎屍万段。」荣敬宗续道:「那是二十年前的端午距离五位长老逝世已经过了两个月会中并没有生事故大家戒心渐懈端午是个大节每年过节会主和三堂堂主、三十六将都要在大厅上欢聚还有各堂的巡主也一起参加……」凌君毅忍不住问道:「他又下了毒。」荣敬宗没有直接回答续道:「大家正在兴高采烈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当儿青龙堂一名沈姓当值巡主匆匆进来在韩占魁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韩占魁脸有喜色从座中站起大声说道:「「各位今天是端阳佳节大家都在这里兄弟有几句话要说。就是本会创立已有三十余年当初原是以匡复朱明为宗旨这三十年来清廷已经奠定四海广施仁政朱明气势已尽凭咱们区区百数人犹图顽抗何异以卵击石?终日匿居山腹三十年来一事无成再过三十年还是出不得头。古人曾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咱们这是逆天行事因此兄弟之意不如归顺大清接受招抚大家还可博个前程。」他大概就是这样说的唉这些话说出来真是污了嘴巴。」凌君毅道:「当时先父如何呢?」荣敬宗道:「当时大家只当他酒後狂言的牢骚但这是大逆不道触犯会中禁律会主自然不容他再谬论立即起身叱道:「「韩堂主你大概喝醉了你知道你说了什麽还不快快住口」韩占魁仰天大笑道:「「凌长风你少在韩爷面前摆会主的威风你不妨睁眼瞧瞧你们这些叛逆一个也休想逃得出去?」会主听得勃然大怒喝道:「「韩占魁你疯了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按本会律条你该八刃分屍!」韩占魁神色不变也大声道:「「凌长风按大清皇律你们这些叛逆都得凌迟处死罪灭九族。」他说至这里突然把手中酒杯往地上摔去这是「掷杯为号」这一刹那日月厅四面八道暗门中同时涌出十数名清廷派来的鹰爪。」凌君毅道:「黑龙会精英全在厅上除非他们使用霸道暗器这十数名鹰爪何难一举歼灭?」荣敬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沉痛地道:「鹰爪他们并末使用暗器日月厅上也没有搏斗连一丝抵抗也没有就让他们反剪双手一个个缚上绳子。」凌君毅凛然道:「大家都中了毒。」荣敬宗缀然道:「韩占魁在雄黄酒中下了「软骨丹」每个人都失去了抵抗能力……」凌君毅急着问道:「先父呢?」荣敬宗目含泪水说道:「老朽那时就担任黑龙潭总管并未在场这是事後听人说的会主眼看大势已去嚼舌自裁壮烈成仁。」凌君毅热泪夺眶而出噗的跪倒地下呛声道:「爹孩儿一定要手诛姓韩的恶贼替你老人家报仇。」荣敬宗拭着眼泪说道:「公子不必伤心等你黑龙潭回来自可手刃亲仇谅那姓韩的老贼也逃不到哪里去。」凌君毅站起身子忽然关切地问道:「老伯家母如何逃出去的呢?」荣敬宗道:「这也是天意。令堂那时已经有了身孕终日呕吐并末与会那些鹰爪又忙着接管本会三堂而且各处都有零星的搏斗。令堂得到事变消息从一处秘道逃出等到他们觉已经不见令堂的踪影了。」凌君毅道:「姓韩的老贼既然出卖了黑龙会怎会又当起黑龙会的会主来了呢?」荣敬宗道:「他出卖黑龙会对清廷是一件大功如今已是四品顶戴的侍卫领班仍令他兼黑龙会会主这是一个极大阴谋。」凌君毅道:「这是什麽阴谋呢?」荣敬京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说道:「这和老朽公子都有关联。」凌君毅听得奇怪口中不觉「啊」了一声。
荣敬宗续道:「二十年前大江南北所有接受长公主节制、反清复明的组织不是遭清廷破获便是销声匿迹再无动静只有黑龙会占地理上的优势仍然屹立江湖当时可以说已是最後的一个组织了。清廷要他继续主持黑龙会目的就在借此可以6续现还有些什麽人仍在反抗。他们要把大明朝的孤臣孽子一个个找出来不能放过一粒反抗他们的种子留在土里……」他越说越激动紧握着拳头朝自己左手掌心狠狠地击了一下。
凌君毅心中暗道:「这和他和我又有什麽关连呢?」荣敬宗续道:「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和黑龙潭有关……」凌君毅听他一再提起黑龙潭而且方才还说清廷派姓韩的老贼主持黑龙会和他和自己有着关联现在又说和黑龙潭有关由此推想莫非黑龙谭有什麽事和自己有关了。
荣敬宗不待他追问接着说道:「老朽当日被擒之时因老朽和令尊平日私交极深之故一直被囚禁达一年之久。後来老朽得知令堂带了「骊龙珠」逃出他们始终没有找到下落。因此老朽觉得必须继续活下去而且必须仍然弄到黑龙潭总管才能有等到公子重来的一天老朽不得不苟颜投降而且透露了一个极大的机密给他们作为进身之阶……」凌君毅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不知老伯透露给他们的是什麽机密?」荣敬宗笑了笑道:「这机密除了令堂只有老朽一个人知道那就是黑龙潭底下原是老会主在开凿山腹甫道时无意中现的一座洞府留有重阳真人的武功壁画。後来长公主巡视本会认为这座洞府十分隐秘因此就把各门各派参与太阳教的教友名册移藏到这里来。老会主深感责任重大商请神算於设计在洞府之上引来毒泉开凿了一个深潭就是现在的黑龙潭。」凌君毅佛然道:「老伯把这个机密泄漏给清廷岂不等於出卖了长公主手创的太阳教全数教友?」荣敬宗微微一笑道:「公子责备的极是。但老朽若不说出这个机密就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也得不到黑龙潭总管这个差事焉能在二十年後的今天等到公子了。」凌君毅依然愤然道:「老伯牺牲了无数太阳教友就是等到小侄又有何用?」荣敬宗含笑道:「老朽也是在太阳神前立下重誓的教友岂会出卖全体教友?而且此事关系数万人的性命真要让他们得去老朽就成了太阳教万死莫赎的罪人。」凌君毅道:「老伯不是已经告诉了他们吗?」荣敬宗笑道:「老朽方才说过老会主请神算子设计引入毒泉己把这座洞府沉入潭底潭水深达二十丈一滴毒汁文可置人於死地二十丈深的潭水就是天上神仙也下不去。」凌君毅听到这里口中不觉「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他明白什麽呢?那就是黑龙会、百花帮为什麽一直都在干方百计的寻求「毒汁」解药。不用说黑龙会的目的是要取到太阳教教友名册。至於百花帮的太上自然不是为了这份名册却是志在重阳真人遗留的武功。由此看来百花帮的太上果然就是昔年出走的如花——老会主的亲生女儿。
荣敬宗手持苍髯问道:「公子明白了什麽?」凌君毅道:「黑龙会劫持四川唐门唐老庄主、岭南温家温老庄主、少林药王殿主持乐山大师和龙眠山庄祝庄主四人胁迫他们研求「毒汁」解药就是为了潜入潭底去取名册了。」荣敬宗点头道:「不错但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令堂为什麽要带走「骊龙珠」。」凌君毅道:「「骊龙珠」能解潭水之毒。」荣敬宗笑道:「令堂没有把全部经过告诉公子无怪公子也不知道了。」凌君毅膛目道:「难道还另有隐密吗?」荣敬宗道:「「骊龙珠」果然能解天下奇毒但它另一功能就是入水不濡俗称分水珠的是也。」说到这里目注凌君毅又道:「公子现在总该知道老朽忍辱偷生在这里等候公子是为了什麽了?」凌君毅道:「老伯是要小侄潜下黑龙潭洞府中去麽。」荣敬宗脸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说道:「不错公子此行必须把秘藏室中的「太阳教名册」予以毁去。」凌君毅抬目道:「老伯要我毁去名册?」荣敬宗道:「不错这份名册已是数十年以前之物当时长公主联络各门各派准备举事但时至今日不但鞑虏气势正盛而且各地太阳教友的组织多半瓦解这份名册本已失去价值。但若被清廷鹰爪得去大江南北许多义民均将受到株连留着实是祸根只有把它毁去才能消洱一场杀劫。」凌君毅起身道:「小侄谨遵吩咐只不知黑龙潭如何走法?」荣敬宗道:「公子请坐黑龙潭经神算於精心设计就是有了「骊龙珠」不知开启之法如何进得去?离开此室咱们就不能再说话了因此老朽还得把此中机括详细说明才行。」随着话声探手从大袖中取出一张陈旧的羊皮纸来在矮几上摊开一手指着图上说道:「此潭周围二十四丈北峭壁上有一龙头毒泉就是从龙口流出昼夜不患。你须以「壁虎功」从龙头下面垂直下去直达潭底。好在有「骊龙珠」照明你可以看到下面有一条精钢铁环就以双手握环以少林「大力金刚手法」尽力拉起。此时龙头流泉自会停止潭水即由八处洞穴流入潭底另一蓄水池中水位立即由二十丈降至五丈左右潭心有一座石礁露出水面你就可放开铁环跃登石礁之上仍以「大力金刚手」捧起礁上一块圆形巨石下面就是通向洞府的秘径……」凌君毅道:「龙头流水停止潭水水位下降贼党不会觉麽?」荣敬宗捻须笑道:「问得好黑龙潭深处断峡之间每夜於时一过就起浓雾四更到五更这段时间对面不见人影要直到天色大亮才渐渐消散。虽有轮值的人也都在峡谷之外不虞被人现。老朽所以要让你看清楚这张地形图你必须紧记黑龙潭的位置。」凌君毅点道:「小侄记下了。」荣敬宗道:「那很好。」取过羊皮纸双手连搓几搓立时碎成粉末洒落地上。
凌君毅吃惊道:「老伯怎麽把它毁了?」荣敬宗叹了口气道:「公子已经来了此图已无存留必要还是毁去的好。」一面又从怀中取出一条寸许长雕刻精细的金色鲤鱼郑重递交给凌君毅手中说道:「这是黑龙会两件最机密的东西之一。「骊龙珠」由会主掌管这条金鱼则由黑龙潭总管保管鱼腹之内藏的就是潭底洞府开启之钥。所幸此事只有会主和黑龙潭总管两人知道老朽保管了二十年从不看过。至於如何开启那就只有会主一人知道老朽也不得而知公子只有进入秘道之後到时看情形而定老朽就无法预测了。」凌君毅接到手中但觉这条金色鲤鱼份量极轻鱼身鱼尾都能活动金鳞闪烁极似一尾活鱼手工精巧之极。当下就揣入怀中贴身藏好一面说道:「小侄省得。」荣敬宗站起身道:「好现在已快近四更咱们可以走了。」凌君毅跟着站起荣敬宗一挥手熄去了几上灯火走到石榻右侧身形半俯双掌搭在石榻上徐徐朝左推去。只要看他推的姿势这石榻一定相当沉重同时也听到地底传来一阵轻微轧轧之声。
荣敬宗回头道:「这是老朽模仿神算子在各处安装的机括自做的一道暗门虽然笨重了一点但却不会被人瞧出破绽来……」说话之时石榻已经推开了四五尺光景但他还在继续推去地上已经有一方石板随着他继续推动之势缓缓竖起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地穴。
凌君毅道:「这是老伯一个人做的?」荣敬宗已经停住笑了笑道:「当然老朽手下虽有十二名剑手但除了那丫头小桃没有一个是老朽的心腹。光是这条秘道足足化了老朽十年睡眠时间才完成的。」十年每天晚上不眠不休才完成了这条秘道此老的毅力就足以感人。
荣敬宗从身边取出一个精巧的火筒当先朝地穴中跨了下去口中说道:「老朽替公子引路。」「嚓」的一声打亮火筒拾级而下。
凌君毅跟着他跨进地穴走了十来级地势稍宽。荣敬宗把手中火简交给了凌君毅才转过身去。原来石壁装着一个铁轮他双手紧握铁轮缓缓转动看去依然十分吃力。铁轮转动壁间随着响起沉重的轧轧之声头顶石板缓缓阅下。荣敬宗还是没有停手继续转动凌君毅知道他正在把石榻恢复原状。荣敬宗少说也转了二三十转才行停手一面笑道:「这机括做得十分笨重比起神算子来真是相去天壤但老朽还相当满意一个对机括埋伏一窍不通的我居然凭着双手也做成了一道暗门。」凌君毅点头道:「有志者事竞成老伯一个人完成这条秘道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荣敬宗目中隐含泪光说道:「老朽等的就是今天等的就是你。老朽二十年前就坚信你一定会来的才着手开辟这条秘道的。」凌君毅感动的道:「老伯苦心孤诣这份厚谊小侄没齿不忘。」荣敬宗道:「老朽日夜所盼望的就是公子进入潭底毁去太阳教名册使江湖各门各派能够保住基业散居大江南北的孤臣摩於能够保住身家性命。只要太阳教的种子埋在他们心里终有一天会掀起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还我大好河山的日子这是老朽最大的心愿。再就是帮助公子、除去姓韩的恶贼替会主报雪血执。老朽忍辱偷生了二十年这两大心愿一了就是死也限目了。」说到这里口中低喝道:「公子小心前面有块巨石当心碰头。」这条路是他双手开辟出来的当然没有其他甫道那样乎整不但脚下高低不平就是头顶也时常有巨石突出必须弯腰低头才能通行。但这些不用荣敬宗吩咐凌君毅也可看得清楚。两人一前一後足足走了一盏热茶功夫已经到了尽头处—道石壁挡住去路。
荣敬宗脚下一停又把火筒交到凌君毅手中火光照处前面石壁上又有一个海碗大的铁轮。荣敬宗双手紧握铁轮缓缓朝外推去口中说道:「从这里下去约有四五丈高落到实地就是黑龙潭的左方才老朽说的你都记住了?」凌君毅道:「小侄记住了。」荣敬宗用力一推一块圆形大石应手朝外推去石壁间登时开了一个圆形洞穴好像窗户一般!原来那铁轮上系着一条铁链石块推出有铁链系住不致下落。荣敬宗道:「好你可以下去了但务必在天亮之前上来就是说你在潭底洞府中只有一个更次的时间可以停留老朽自会在潭边接应。」凌君毅道:「小侄记住了。」说完身形一缩匍匐着钻出洞穴果见洞外一片黑朦朦的浓雾什麽也看不见。当下缓缓吸了口气纵身朝下飘落。
只听上面传来荣敬宗极细的声音说道:「公子小心行事老朽祝你成功。」凌君毅已在石室中看过黑龙潭的地形位置图不然落到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保管你寸步难行。因为落身之处已在潭边石梗之上只要往前跨出一步就会一脚蹈空跌进黑龙潭去。本来他腰间佩着「骊龙珠」就是最黑暗的地方也可以照到一丈左右。但浓雾就橡黑云一样它可以遮住清光干重的皓月。「骊龙珠」到了这里就像萤火一样最多只能照到一二尺远近。凌君毅其实用不着多看他心中早已有了黑龙潭位置的概念因此略一定神就沿着石壁朝右行去。黑雾虽浓但只能遮住你的视线从石壁龙头口中流出来的毒泉水声潺潺雾再浓、再黑还是遮不断的。
凌君毅细听水声已经只有七八丈距离自然倍加小心正行之间突觉脚下凌空已经踏不到石梗。他早有准备以背贴壁这一脚踏空身形并未下落立即施展「壁虎功」继续沿着石壁向右游行过去。不大工夫便已游到龙头下面他自然看不到龙头只听滔滔水声从头顶倒挂而下落入潭中。
「就是这地方了。」心念转动人已随着朝下疾落。转眼之间已经下降了七八丈左右但觉水声盈耳敢情已快到水面凝目瞧去黑雾迷蒙根本看不清眼前景物!好在身上沾不到水渍索性施展「千斤坠」身子往下直沉!这一下身形疾降差不多又疾落了十来丈深说也奇怪身上依然没有沾到潭水但听潺潺水声已从上面传来分明自己已经钻入水中。心中暗暗赞道:「骊龙珠果然是人间奇珍入水不濡。」时间宝贵一时哪还耽搁微微吸了口气继续往下疾落他身法何等快不过是转个念头的时间已觉脚底踏到了实地。站定身子再凝目瞧去这回这里没有朦朦浓雾但见四下一片漆黑人在水中衣衫虽没浸湿但是水势荡漾支不住身躯微微晃动。「骊龙珠」到了这漆黑如墨的水底珠光反而比在雾中明亮得多几乎可以照彻一丈左右这大概是物有生克「骊龙珠」正好是毒泉的克星吧。
凌君毅无暇多想急忙低下头去仔细审视果见离自己七八尺远近有一个黑沉沉的圆形东西敢情就是铁环无疑!心头一喜急忙举步走去他目光凝视依稀看到自己走过之处比墨还黑的潭水随着自己行动缓缓分开身子也有轻微的晃动之感。到得近前再一细看那圆形东西果然是海碗大小内一个铁环当下毫不犹疑的俯下身去默运「大力金刚心法」双手握住铁环缓缓朝上拉起。你别小看了小小一个铁环居然重逾千斤要是你没练过「金刚心法」休想拉得动它。
凌君毅突然心头一动暗自忖道:「师傅教自己练「金刚心法」之时曾经说过你别以为这三年枯坐练禅是一件苦事日後你非它不可。莫非师傅早就知道自己会有黑龙潭之行?不错自己父亲也是少林寺出身还是掌门方丈开谤大师推荐给外祖父的那麽在派到黑龙会来的时候也许早已就内定由自己父亲继承会主了因为不是少林弟子不曾练过「金刚心法」的人就无法拉动这个铁环……」他在思付之际但听潭底四处响起一阵「哗」、「哗」流水之声四周水势也起了一阵急剧的旋动。从水流声音估计至少丛有七八处地方像开了水闸一般急剧往下注去。四外压力也在逐渐加重证明潭中水位正在急剧下降。凌君毅施展「金刚心法」。双手紧握铁环潭水虽起了巨大的游涡但他依然渊停岳峙有如中流砥柱一般屹立不动。这样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哗」、「哗」水声渐渐小了下来四周游涡也逐渐停止压力也自行消失潭中又恢复平静。
凌君毅心知已是时候立即缓缓放下铁环直起身来举步笔直走去他记得图中所画的那座石礁是在黑龙潭的正中央。黑龙潭周围二十四丈那麽不论哪一个方向距离石礁都是十二丈自己只要走到十二丈处就是石礁了。人在水底走得自然不快但他默默计算着步数还不到十丈左右就已看到潭底乱石峥嵘一座小山矗立潭心。凌君毅不假思索脚尖在乱石上点动转眼之间便已登上礁石人一离开水面四丈外又是一片浓重的雾气看不清景物……这座礁石愈到上面愈小立足之处不过一丈方圆凌君毅很快就找到那块圆形巨石好像半个石球覆在礁石中央大约有两尺见方。凌君毅走近圆石依然默运「金刚心法」双手捧住石球缓缓朝上提起这半圆形的石球本已无处着手加上长年浸在水中包了一层泥浆更是滑得无处着力。凌君毅功运十指紧紧掺着石球尽力上提才算把石球提了起来。原来这是一个滚圆的石球只有一半嵌在礁石之上好像生了根一般底下有着极大拉力紧紧拉着不放。但等他提到离地一尺左右拉力忽然消失石球自动的朝上升起。
凌君毅凝目看去原来石球底下连着一根儿臂粗的铁杆此时已不需自己用力铁杆自动把石球顶了起来。石球底下露出一个圆形的石穴望去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凌君毅举足跨入石穴才看清下面有一道狭窄的石级循壁而下。这洞穴仅容一个人的身子你无法低下头去看下面的情形只好任由双脚循着石级走去。这样垂直走了四五十级之多忽然斜斜转起圈来凌君毅只觉这道石级已经由垂直而下变成盘着石壁而行而且这圈子似乎转得相当大。他暗自估计自己像是环着一个圆形的巨大石室而下这圆形石室少说也有十数丈方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