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铁氏夫人听他口出污言心头更是悲愤交集切齿道:「姓韩的恶贼我爹待你不薄你居然数典忘祖认贼作父出卖黑龙会甘心去做满虏的走狗残杀忠贞志士。二十年前我立誓要亲手挖出你的心来莫祭我爹、我丈夫在天之灵替当年死在你手里的许多壮烈成仁的义士湔雪血仇你给我滚出来。」凌君毅道:「娘你老人家且歇歇父仇不共戴天这姓韩的恶贼由孩儿对付他。」铁氏夫人泪流满面道:「不为娘离开黑龙会的那天曾向你爹立下誓言为娘非亲手取他性命不可。」太上冷冷地道:「找韩占魁报仇是你们的事我要走了。凌君毅你潜来百花帮卧底之事我也不与你计较了把倚天剑还我。」她不知凌君毅身边还有一柄巨烟剑在这紧要关头索还斩金截铁的倚天剑也就等於削弱了凌君毅对敌时的威力用心恶毒已极。
凌君毅道:「太上说的是在下不是百花帮的人了自当把此剑缴还。」说着果然解下倚天剑双手递还。
太上接过倚天剑「锵」的一声掣剑在手黑纱之中透出一股杀气冷峻地道:「我与你爹娘结仇二十年这一剑就算一笔勾销了。」随着话声闪电一剑朝凌君毅右肩所落。
这一剑出手奇快就是铁氏夫人站在她身过也来不及出手封解心头猛然一惊急叫道:「妹子你……」剑光一闪但听「叮」的一声太上所下的长剑已经被一缕指风震荡开去。
凌君毅在电光石火之间屈指轻弹以佛门「一指禅」神功把她剑尖震开含笑道:「如此多谢太上了。」太上气得蒙面黑纱拂拂自动冷哼一声双足一顿正待纵身飞起。
韩占魁忽然哈哈一笑道:「铁如玉你也是朝廷缉拿的主犯之一要走兄弟可作不了主告诉你百花帮来的人此刻已经全被兄弟手下引入绝地我劝你还是弃剑受缚的好。」太上脚下一停怒声道:「韩占魁你以为黑龙会区区埋伏困得住百花帮的人?」韩占魁大笑道:「不错黑龙会是你生长之地各处机括你都清楚因此你也一定有很详细的地图交给你的手下。但焉知这二十年来许多地方早经改建你手下如果持有你亲手给制的地图那就是自陷绝境目下剩下的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了。」凌君毅听的暗「哦」一声忖道:「原来其他两拨人都持有太上亲手给制的地图只有自己率领的一批没有地图她果然是早有存心。要把自己置之死地的。」太上听得勃然大怒厉声道:「本来我不愿插手管如玉的事即然如此我就先杀了你。」韩占魁大笑道:「铁如花你还不是兄弟的对手。」一面回头朝右青袍人道:「汤总护法你去把她拿下了。」青袍人躬身道:「属下遵命。」「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缓步走出说道:「老朽久闻百花帮太上之名今天正好领教高招。」太上微晒道:「韩占魁你可是不敢和我动手却教别人前来送死。」青袍人脸色微沉不悦道:「太上那是没把老朽放在眼里了?老朽是否送死也要动手之後方能知晓。」太上冷冷道:「好吧韩占魁这是你们惹上我的。」说到这里剑尖一指冷喝道:「阁下小心了。」挥手一剑朝青袍人劈去。
她这第一剑上。就剑风轻啸—道亮银匹练应手而起剑势之强果然是剑中高手不同凡响!青袍人目睹百花帮太上剑势极强自然不敢轻敌口中大喝一声:「好。」身如青烟飘闪开去手中长剑一指之势同时飞起几朵碗口大的剑花朝太上身前投去。
太上冷嘿—声道:「想不到号称北五省剑中之王的万花剑客也俯贴耳作了清廷的鹰犬。」青袍人老脸微微一红怒嘿道:「老朽身在公门捉拿叛逆有什麽不对?」两人口中说着两柄剑却丝毫不慢各自展开精奥剑法互相抢攻但见双方在这两句话的工夫一剑紧似一剑两个人影已在剑光缭绕之中难分敌我了。
铁氏夫人心切夫仇面对黑龙会主韩占魁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眼看妹子如花已和青袍人动上了手哪还耐得住?手中长剑一指切齿道:「姓韩的恶贼今天有我无你还不亮剑?」韩占魁站立不动徐徐说道:「铁如玉你真要和我动手?」铁氏夫人道:「不把你碎屍万段难消我购头之恨自然要和你放手一搏了。」韩占魁道:「铁如玉我们总算自小一起长大不论你对我如何怀恨我不想亲手搏你……」倏地回头过去说道:「荣总管还是你去把她拿下了。」荣敬宗缓缓掣剑在手离众走出但他走到一丈左右忽然转过身来剑指韩占魁一身青袍波动双目厉芒凝注大声喝道:「韩占魁你这欺师灭祖卖会求荣的无耻恶贼老夫忍辱含垢隐忍了二十年今日本该当众搏杀了你替黑龙会殉难的同仁报仇。但凌夫人、凌公子都已赶来尤其凌夫人在二十年前离开本会之时并立下誓言要手刃你姓韩的叛徒者夫就只好让凌夫人动手了。」说到这里振臂喝道:「黑龙会被清廷鹰犬控制了二十年凡是有血性的忠义之士大家一致起来搏杀鹰犬还我黑龙会的清白。」他大声高呼说得激昂慷慨但却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响应他的连他黑龙潭八名黑衣剑手也都捧剑肃立漠然不动。
韩占魁望着他冷冷一笑道:「荣敬宗你这是私通叛逆想造反了但你瞧连你八个手下都没人听你的。你此时替我把铁如玉母子拿下还可将功赎罪否则你就是凌迟死罪那时悔之晚矣。」荣敬宗面如喋血目中寒芒四射大喝道:「姓韩的今日是你授之期自有凌夫人处置黑龙潭八名剑手你们听从老夫?还是甘心附贼去作清廷鹰犬的爪牙?」八名黑衣剑士望望荣敬宗仍然不言不动。
韩占魁大笑道:「荣敬宗你现在应该觉悟了吧造反是要杀头的天底下不会有人愿意陪你去杀头的。」突然一挥手道:「四大护法把私通叛逆的荣敬宗给我拿下若敢反抗当场格杀匆论。」站在他右的四个蓝色劲装汉子迅快各自撤出兵器朝荣敬宗缓步逼来。
荣敬宗仰天朗笑一声道:「你们四人一起上也好免得老夫多费手脚。」就在这四人走出之际铁氏夫人也突然回头低喝一声:「毅儿替为娘掠阵。」不待凌君毅回答身形一晃直向韩占魁身前逼去口中喝道:「恶贼纳命。」相距五尺一振右腕手中长剑忽然幻起一片寒光飞洒而出。
韩占魁自幼即由老会主铁中峰收养年龄比铁氏夫人大上五岁一身所学可说尽出老会主传授剑术武功原在铁如玉妹妹之上。哪知这二十年铁氏夫人立誓要手刃仇人矢志苦练剑上造诣大非昔比。韩占魁看她起手一剑就凌厉绝伦心头不由暗暗惊凛生出了警惕之心口中怪笑一声一面闪身退避反手一撩抽出一柄狭长乌黑长剑喝道:「铁如玉本座原本不想和你亲自动手但若不接你几剑谅你也死难瞑目本座那就成全你吧。」话声中长剑轻轻一拨「当」的一声压住了铁氏夫人刺来的宝剑。
铁氏夫人恨得牙关乱挫一言不手腕突然一翻剑芒闪动反削过去。要知两人剑法。同出老会主黑海龙王铁中峰所传这二十年双方虽然各有心得但万变不离其宗仍有门户可循。两人这一动上手立即奇招迭出变化玄奇刹那间风起八步剑光缭绕扩展到一丈方圆。凌君毅早已从身边取出巨朗剑凝神观战?心头止不住暗暗惊异!自己从小时候起只知母亲不会武功甚至连教自己家传的「飞龙三剑」也只是在纸上画着剑势图形慢慢的从旁解释要自己依图练习更从未拿过剑。直到今天才看到娘掷剑横渡黑龙潭轻功、剑术居然并不在太上之下!再看韩占魁的剑法和娘属於同一路数剑势玄奇层出不穷而且每一剑都带起凌厉剑风足见他剑上造诣极为精湛。如论功力娘似乎还逊他一筹但铁氏夫人二十年积压在心头的血海深仇此刻仇人当面化悲愤为力量使她每一剑都挥了最大威力一柄剑着着进功使得辛辣无匹。
双方打得虽然激烈但剑路相同纵然在变化上稍有出入两位都是使剑名手自然一眼即知在对方剑招才露这一方就抢先变招予以化解因此双方虽然打的剑光飞舞精芒乱闪十分凶险但却听不到丝毫剑剑交击的声音纯以精妙招术交锋这等打法看情形没有三五百招决难分出胜负来。
和太上动手的青袍入——万花剑汤子琛身为黑龙会总护法在北五省被誉为剑中之王一手剑法同样非同小可但见他每一剑出手几乎都有大小不等的剑花从他剑尖上涌出大如碗口小的就像朵朵寒梅。这些剑花就因为大小不等夹杂着飞洒有时大的渐渐收小有时小的又忽然放大变化多端使人看得眼花缭乱!尤其这些剑花候生倏没每一朵都含蕴着劲急剑风数尺以外的人都可感觉到寒砭肌肤锋镐如箭。太上手中是一柄倚天剑剑长四尺每一剑出手剑光如练足有五六尺宽剑气汹涌随剑进同样的凌厉绝伦。
万花剑汤子琛从剑上涌出来的朵朵剑花一遇上太上匹练般的剑光就立时幻没那是因为万花剑手上也是一柄名剑他看出太上使的倚天剑光芒有异不肯和她硬打硬砸。尽管太上剑光如练扫过之处剑花倏然而没但等你剑光才过大大小小的银花随着又涌起此没彼生、随没随生生生不息有如火树银花变幻莫测果然不愧万花剑之名。这两人同样剑不交刃但锋镐所指无一不是杀机隐伏只要谁的剑势封解稍缓顿时便是杀身之厄。
最使凌君毅关心的还是荣敬宗他以一柄长剑力敌黑龙会四大护法。这四大护法使的都是外门兵器一个使一对乌金环一个使青铜锤一个使蛇头钩一个使流星锤。他们能当上会主身边四大护法身手功力自然极高此时各占一方把荣敬宗围在中间联手合击四件外门兵器此起彼荡全力抢攻。
但他们哪里知道荣敬宗二十年来一直招光养晦深藏不露此刻被四人围在中间合力抢攻。不由的出龙吟般长笑陡施反击长剑挥动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但听场中接连响起「当」「当」金铁狂鸣之声把四人的攻势悉数封出。刹那间剑如灵蛇身似游龙划起一道道万丈精练回环横扫只不过三五十招就把四人一齐圈入在盘空匝地的剑影之中。直到此时才显露出他的一身武学竟是武林中久已不闻有传人的崑仑派「天罗剑法」。
凌君毅是被他们一阵震慑心神的金铁狂鸣引起了注意但看到此时不觉出会心的微笑这位荣老伯功力之高大出自己意料之外自己当真是白替他担心了。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战场上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化!原来太上本是自视极高之人如今和万花剑打了百招依然不分胜负心头大感不耐口中一声叱喝人随声起飞纵起三丈来高长剑左右挥动幻起一片青芒像山峡间直泻而下的瀑布—般连人带剑化作—道刺目的剑光盘空一匝突然朗万花剑汤子琛当头罩落。万花剑不识这是「飞龙三剑」中「怒龙盘空」口中低喝一声:「驭剑术。」但他练剑数十年号称北五省剑中之王久经大敌「驭剑术」虽是武林罕见的绝学但他依然毫不慌乱仰天大喝一声长剑护身往上迎击过去。他这一招以地对空平地涌起无数朵银花全身上下花团锦簇有如一座银色花朵堆成的小山。当然他这一招并非完全守势朵朵银花随时可以予敌反击。
晨光之下这两人一个剑光强烈如匹练倒挂一个全身缭绕幻出数以百计的银花当真光芒万丈奇亮耀目使人睁不开眼睛!双方势道快同掣电但听一阵连珠股的金铁交鸣有如擂鼓数以百计的银花在每一声交击中倏然消灭!这一阵急骤如雨的剑剑交击声中一幢小山似的银蓝全数尽没这和方才搏斗完全不同。方才是太上剑光过处银花虽然消失不见但剑光一过银光又现生生不息。
这回真的消失了银花没尽之後不再此生彼灭。原来万花剑汤子琛手中一柄百炼精钢长剑在这一招交击之中已被倚天剑削得寸寸断折此时手上只剩了一个剑柄。万花剑眼看自己纵横江湖用了几十年的宝剑被对方寸寸截断心头又惊又怒。但他究是久经大敌之人心知自己纵未落败败在对方手中是一柄利器此时若不退赤手空拳更难是对方之敌。心急闪电一动哪还犹豫急忙双足一点纵身往後疾退出去。太上出手之际早已动了杀机此时一招交击削断了对方手中长剑哪肯轻易放过?右腕一挥之间身形继续平飞而起化作一道青光朝万花剑汤於琛衔尾疾追过去。
万花剑退得虽快但太上这一招身剑合一凌空追击乃是她三十年朝夕勤练已臻登峰造极之境的「飞龙三剑」之一「神龙出云」。剑光之何殊云卷电掣?万花剑汤子琛纵身後跃已经退出一丈之外双足尚未着地但觉一道青朦朦的剑光同时贯胸飞来心头不由猛然一惊但他究竟是剑中高手临危不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右手迅疾无伦的从身上撕下一条衣襟随手扬起迎着剑光挥去。
要知他一生练剑功力何等精湛这一条衣襟从他手上使出、原已不啻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这舍命一击同样的力贯布条布满了剑气。怎奈太上手中却是一柄斩金截铁的倚天剑别说只是—条布满真气的衣襟就是百练精钢的真刽也无法抵挡。这一点万花剑当然也清楚但此时情势危急只有挡一挡再说。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那站着观战的红衣番憎眼看万花剑急急往後跃退之际太上挥剑追击口中不觉沉哼一声扬手一掌凌空朝太上拍去。三方动作全都快逾电太上杀机已动驭剑追击自然不防有人暗算。剑光一落血光进射万花剑一条右臂已被齐肩削断。他还算见机得快挥出衣襟之际自知无法抵挡得作因此在太上剑光一落他立即忍痛断去一臂身形一偏就地滚了出去。
太上驭剑飞击之际突觉肩背上被人轻轻拍了一掌这是种无形的掌力来得悄无声息但此时身子凌空有如离弦之矢无法收势自然也无暇运气检查。直待剑光劈落双脚落地才觉自己中了贼人暗算方才这一记击中自己肩背的掌力虽然轻得毫无所觉但自己却已伤得不轻。这明明是瑜珈门的「大手印」一类功夫此时如果换了旁人现自己伤势不轻及时运功阻遏伤势以她的修为还可无碍。但她是个极端好胜的人一向自视极高中人暗算岂肯甘休?双脚落地剑光敛处人已候地转过身来从她蒙面黑纱之中射出两道慑人冷芒直注红衣番僧冷冷喝道:「是你暗算老身?」红衣番僧原以为自己这一记「大手印」神功明明击中对方她纵不当场重伤而死至少也会内腑被震已无再战之能闻言不觉呵呵大笑道:「没错那一掌正是佛爷所。」太上沉喝一声道:「很好。」「好」字出口身子突然离地平飞而起直欺过去。手中长剑在她飞起之时接连向空劈出她这一下去势如电人到红衣番僧身前劈出的长剑剑影缤纷正好洒开一片青光宛如漫天花雨飘洒而来。
红衣番僧看她中掌之後还能中飞剑直欺过来心头也大感惊凛右腕急扬猛力拍出一掌劈击过去他练的「瑜珈术」内功深厚这一掌出手和先前偷袭的一掌迥然不同但听风声飒然一团罡力如雷奔朝剑光撞击过去他哪知太上起了杀心这一招使的是「龙战於野」「飞龙三剑」中威力最强的一招。一片剑影之外布满了森寒的剑气红衣番憎劈出的一团掌力和剑光乍接之下只能把来势挡得一挡就被剑气剖开分从左右两边滑卸出去。
红衣番僧这一惊非同小可口中吐气开声双手接连拍出两掌逼住剑势身子往後疾退出去。这两掌虽把太上剑影阻挡得一下但也不过是电光石火稍微一停的事而太上这招「龙战於野」的威力是到了红衣番僧面前才爆开来。一时但见漫天剑影点点寒芒突然四散流动足足扩及一丈方圆。
红衣番僧劈出两掌之後早已抽身疾退但侍立他身後的两个弟子却迟了一步剑光洒落响起两声惨嗥血雨四溅两个人被剑光绞得粉碎。太上长剑一收现红衣番僧已退出去一丈开外冷喝道:「老身看你还往哪里逃?」双足一点剑先人後追纵扑击过去。
红衣番僧没料到百花帮的太上果然有这般厉害眼看两个徒弟死於非命心头更是急怒交加狂吼一声:「佛爷饶你不得。」喝声出口双手连环劈出三掌。这三掌他含怒出手掌风如涛威势奇强掌力汹涌像潮水般撞来。
太上飞身扑击身子离地遇上这等强劲的掌力不得不身子略停挥剑迎击。她劈出的剑势同样挟着强劲的剑气掌力和剑气交接很快的互相抵消。太上再次扑起红衣番僧的第二掌又已劈到只得再行停下挥剑击出消解对方掌力。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实则一起一停挥手剑真是眨个眼睛的工夫。太上三起三落也不过是半晌时光了当她第三次纵起之时和红衣番僧不过数尺距离身形骤起笔直拨起三丈来高飞快地在空中盘旋一匝突然一声清叱头下脚上急扑而下。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手中倚天剑已经划出一圈银光当头罩落。红衣番憎又惊又怒接连後退三步双掌凌空直劈。他虽然空着双手但两只手掌有如两柄开山巨斧一记又一记劈得呼呼作响。在他身前好像布成了一道无形气墙太上凌空下击的一圈剑光居然被他掌风挡住。一个全力掌劲气如潮一个盘空剑霞光流转两人相持不下足足耗了一盏热茶工夫。
红衣番僧满头绽出黄豆大的汗珠像雨水般直淌太上凌空剑自然更是吃力劈出的剑光也没有先前那麽凌厉。红衣番僧眼看机不可失口中大喝一声奋起全力双掌一合朝上推出。他这一合一推一切凌厉强猛的潜力立即应掌而出罡风激荡带起了呼啸之声像风起云涌排空直上威势惊人至极!太上也在此时突然一声清叱一团剑光候地暴长化作一道青虹有如飞瀑流泉垂直劈落。两人同时难全都使出了十成力道剑气掌风陡然—接登时响起一阵「嗤」、「嗤」异声剑光掌风同时消失。
红衣番憎已在这全力一击之後疾快的後退出去六七尺远一身大红袈裟也被剑光刺破了几处形状极为狼狈。太上也落到地上鬓披散蒙面黑纱早已不见一脸铁青杀气直盈砰然但两人有一相同之处就是脸有困倦之容而且都在胸口起伏喘息不止。太上目注红衣番僧冷厉喝道:「番狗你还能接我几剑?」手腕一振青芒暴涨连人带剑离地平飞过去。
她对「飞龙三剑」可说已练到出神入化之境因此每一出手都是身剑同时飞射而起剑势矫若神龙红衣番僧在两次硬拚之中看出太上功力并不强过自己若非手中有一柄锋利长剑自己还可能稳占上风。经过这两番拚斗真力耗损极大他自觉巴无再站之能是以也想到对方决不可能再行抢攻。哪知太上居然又身剑合一激射飞刺过来。这真使他大感意外之事口中怒喝一声:「佛爷和你拼了。」左手扬处呼呼劈出两掌身形突然向左闪出。
太上这一招「神龙出云」几乎已使出了毕生修为之功立意要把红衣番僧活劈剑下剑势之强岂是这区区两记掌风所能阻遏得住?等她剑光射到红衣番僧已经横肉而出右手早捏了一个印诀反手朝飞扑而来的太上横击过去口中狞笑道:「贼婆娘看掌。」他自以为横闪出七八尺远已可避开太上剑势但他哪知太上这—招「神龙出云」本来的剑式原是腾身飞起在空中剑但太上已能融会变化随式施为把本来腾身跃起改为离地平飞。因此她平飞而来只是「神龙出云」的前半式还有後半式就是在空中剑。
太上飞射而来一见红衣番僧从横里闪出不觉冷笑一声身形候地一个急旋挥手剑这是後半招等於在空中剑。这真是电光石火快到无与伦比但见青芒暴涨像匹练般横扫过去剑光飞卷足有数丈来宽。红衣番僧哪还来得及闪避但听一声凄厉惨嗥剑光敛处一个高大身躯已倒卧在血泊之中。
太上就站在红衣番僧的屍体边上脸上杀气已泯代之而起的是一脸苍白。以剑支地胸口起伏不住的喘息喃喃说道:「番狗你终於死在老身剑下……」话声渐渐低哑上身摇了两摇终於也摔倒在地上。
这时荣敬宗也以一柄长剑神威奋连展绝迹江湖己久的崑仑「天罗剑法」诛杀了黑龙会四大护法只见他一身青袍和拂胸苍须之上尽是斑斑血迹。八名黑龙潭的剑手已被他们总管神威震聂住了没有一个人敢动。
黑龙潭畔三处凶险绝伦的恶战至此已有两处停止下来只有铁氏夫人和黑龙会主韩占魁仍在激战之中而且战况愈演愈烈。因为两人都是艺出老会主黑海龙王传授你会的我也会而且经过这二十年时光双方剑上造诣都已到达炉火纯青之境。两人一直打到百招之後依然难分轩轻。铁氏夫人报仇心切眼看久战不下心头焦急先难口中清叱一声身化—道耀目精虹刺空直上。
她使的自然是「飞龙三式」中「神龙出云」!韩占魁一见她施展「飞龙三剑」哪还怠慢口中长啸一声同样的身化长虹凌空直上他使的也是一招「神龙出云」!两道剑光直冲而上当真像白虹贯日到了三丈高处突然响起一阵密如连珠震撼心弦的「锵」「锵」剑鸣半空中爆出了一片火树银花银芒流转四下飞散一瞬而没!两条人影宛如流星般飞泻而下地面上又登时漾起两道矫若游龙的匹练匝地盘空缠斗在一起!一阵又一阵的金铁交击之声不绝於耳。
突然间又有一道耀目长虹冲霄而起紧接着第二道长虹跟纵飞起半空中又是一阵双剑交击所出的金铁狂鸣。两人为了抢制先机往往都想先制人。「飞龙三剑」全是腾空剑的招式但两入所学同出一门因此你纵身跃起我就跟踪而上谁也不肯让谁占先。两人从地面订到半空再从半空打到地面打来打去依然是半斤八两不分胜负。这在两人来说剑招既不出奇打到上天落地犹如喂招一般毫无半点惊险可言!他们这场合生忘死的缠斗也根本没有谁可以出奇制胜。
如今己成了消耗战谁的功力较逊打到最後谁先支持不住先倒下去谁就输掉性命。但在旁人看来这样上天入地的恶斗实在惊心动魄尤其是这一阵紧似一阵的金铁交鸣震耳惊心每一剑使人提心吊胆一颗心跟着狂跳。
凌君毅两只眼睛始终注视着母亲和韩占魁两人他心切父仇更关切母亲的安危两人打到急处他一颗心就好像塞在喉咙口连大气都透不出来同时他也在琢磨娘这招「怒龙盘空」如果改为重阳真人留在壁上的第七式在凌空剑之时身向左旋剑势下沉就可刺中韩占魁的右腰「笑腰穴」。但是如果改用第九招剑尖再上挑半寸同样可以刺空韩占魁的咽喉。他默默地看着也默默地想着。重阳真人九式飞跃刺击的壁画一幅接一幅地从他心头流过觉得如果自己出手大概只要五招就可置韩占魁於死地。但母亲偏偏不许自己出手这是她老人家二十年前立下的重誓要手刃姓韩的老贼替爹报仇……就在他瞪着双目陷入沉思之际蓦地一声凄厉惨嗥传入耳际。凌君毅蓦地一惊急急回头看去只见太上一剑劈死红衣番僧以剑支地一张脸惨白得怕人。不太上身子摇晃一下就摔倒地上。凌君毅急忙一跃而起朝太上身边掠去。荣敬宗也跟着掠了过来目光一注皱皱眉低声道:「二姑娘好像伤得不轻。」凌君毅道:「老伯可曾看出太上伤在何处?」荣敬宗道:「巴图这番狗学的是瑜珈门武功二姑娘极可能中了他「大手印」。」凌君毅急忙扶起太上左手按在背後「灵台穴」上缓缓把真气度去。太上一身修为何等深厚只要有外来的真气催动了她本身气机。昏迷过去的人立时清醒过来渐渐睁开双目看到替自己度入真气的是凌君毅似是极为感动点点头有气无力的道:「孩子是你。」凌君毅道:「太上不可说话……」太上道:「孩子不用输气了快放开手我还支持得住。」凌君毅道:「太上伤势虽然不轻但以你老人家的修为只要引气归窍引血归宫经过一段时间的运功调息即可很快复原。」太上道:「你说的老身自然知道但老身被贼秃两记「大手印」都击中要害已经不中用了你不用再替老身多耗气力快快住手趁老身伤势还未完全恶化之前我有话和你说。」凌君毅并未立即放手说道:「太上难道不想治疗了麽?」太上惨然笑道:「孩子不用说了我两处内脏已被震碎纵有仙丹也医治不好了。目前只是仗着我多年修练元气未尽还能苟延些时你纵然度入真气也无济於事。老身在未死之前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为时无多你快坐下来。」荣敬宗看出太上脸色不对忙道:「凌公子二姑娘既然这麽说了你就不用再输气了。」凌君毅道:「太上……」左掌缓缓收回。
太上功力深厚凌君毅虽然收回手去但对她似无多大影响面容凄然截着凌君毅的话头道:「孩子不要再叫我太上了我是你姨妈你就叫我一声姨妈吧。」凌君毅只觉这位逞强了一世的女人此时竟变得十分脆弱她虽然心狠手辣为了除去自己一人不惜牺牲许多人来陪葬但她总究是自己的长辈何况此刻已经到了灯尽油干之时。他缓缓跪下下去口中叫道:「姨妈。」太上凄然一笑道:「好孩子姨妈对不起你外公也对不起你爹你娘更对不起你……」凌君毅道:「姨妈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你老人家不用再提了。」太上长叹一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前做的事只要不安於心的都会一一想起来……」她自从凌君毅放开左手停住输入真气之後起初仗着多年苦练倒也并不觉得如何但说过几句话之後渐渐就感到不对了真气逐渐的虚弱下去话声也显得低弱了许多但她还是接着说道:「孩子你进入黑龙潭也许已经学会了重阳真人留壁的九招剑法这柄倚天剑就是你外公洞府中所得到的只有它才能挥这九招剑术的威力你快收起来……」说到这里突然一阵气喘话声断了下来。
这时但听一阵震慑心神的金铁狂鸣传了过来。凌君毅忍不住回头看去这一阵工夫母亲似乎已经被逼落了下风!韩占魁一柄长剑使得天矫经天剑光大盛母亲虽在全力拚搏但剑势显然没有方才那麽凌厉一时心头不禁大急。太上睁着一双毫无神采的目光低弱的道:「孩子不用管我快去吧大姐不是韩占魁的对手只有倚天剑才能克制他……」凌君毅望望太上道:「但姨妈……」太上喘息着道:「不用管我我已是快要去的人了……哦孩子还有一件事我原想把牡丹许配给你牡丹是个好孩子但你如喜欢芍药、玉兰她们我也不反对。你自己决定随你娶多少个将来有了孩子也好替我铁家传宗接代……」又是一阵震慑心神的金钦狂鸣传了过来只听韩占魁的声音狂笑道:「铁如玉你还能接我几剑?」凌君毅听的心神大震太上颤巍巍的伸手挥了挥道:「孩子……快去……」凌君毅轻轻放下太上说道:「姨妈你歇一歇外甥……」太上躺到地上低弱的道:「记着我的话……你们有了孩子……我……要……一个……」凌君毅含泪点点头他顾不得多说顺手抄起倚天剑长身一掠而起使展「天龙御风」身法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光直向韩占魁划空射去大声叫道:「娘这恶贼让孩儿来收拾他吧。」韩占魁剑光飞洒已把铁夫人逼落下风口中大笑道:「很好你们母子一起上也省得本座再费一番手脚了。」他原是久经大敌之人话声出口就已觉凌君毅凌空射来的剑光有异剑势未到一股森寒剑气已经逼人而来他自然认得凌君毅手上长剑正是那柄削铁如泥的倚天剑心头不禁暗暗一凛忖道:「这小子一身武功居然不在乃母之下。」心念转动人已很快地身形一侧斜闪出去但在人末闪出之际挥手一剑横削而出。他剑上造诣极深在时间上自然拿捏得恰到好处那就是他剑削到之时也正是凌君毅落到地上之时。而他也在此时已经避开凌君毅的剑锋侧身闪了出去。他这一剑虽然人已闪出但剑气嘶然一股凌厉森寒的剑气依然十分强烈。凌君毅在飘落之时身形已经横闪了一步仍然感到强烈剑气袭上身来护身真气受到剑气的冲激衣衫下摆拂拂飘动心头也不禁凛生戒心忖道:「这恶贼果然厉害。」凌君毅落到地止铁氏夫人急急问道:「孩子妹子她怎麽了?」凌君毅道:「娘快去看看姨妈伤势极重恐怕不行了。」铁氏夫人听得心头一震啊道:「好你小心应付最好要擒活的娘去看看。」说罢急匆匆双脚一顿纵身朝太上躺卧之处飞扑过去。
韩占魁厉笑一声喝道:「小子看剑。」人影一晃而至一道剑光直劈过来。
凌君毅横剑推出口中厉喝道:「姓韩的我娘交代要擒活的否则我在几招之内就可取尔狗命。」凌君毅大喝一声剑交左手挥剑抢攻过去。他这一剑交左手登时施展「达摩」反手剑剑光撒出一片冷芒攻势绵密着着进逼!少林「达摩剑法」本以绵密见长经凌君毅反手使出更是奇招突出令人防不胜防。再加凌君毅因娘有最好把他生擒之言右手配合剑势施展十二「擒龙手」掌指勾屈突穴斩脉专门扣拿韩占魁的大穴关节变化奇奥极尽诡异。
韩占魁也算得是剑术名家但几曾见过左手使剑?使的又是和一般剑法路子完全相反的剑法?一时禁不住被逼得连连後退心中暗道:「这小子使的大概就是反手如来的剑招了果然怪异得很。」心中想着长剑环飞从他身边划出一圈圈的剑光守中有攻和凌君毅交相搏击打得十分激烈。双方激战了十几个回合韩占魁已是不耐口中怪笑一声身子陡地离地飞起手中长剑连连挥动连入带剑化作了一道乌光刺空直上。凌君毅暗暗冷笑却也毫不怠慢长剑一划跟纵飞起。
韩占魁到了三丈高处眼看凌君毅跟着上来心头不禁暗喜。因为这一下他飞起的较快凌君毅跟纵而来比他迟上一步此刻他已在三丈高处凌君毅才纵起二丈来高自然是他已经抢得了先机。就在此时他突然掉头俯冲而下乌黑的长剑盘空划了个圈一片剑影四散流动朝凌君毅当头罩落!这下直瞧得铁氏夫人胆颤心惊急急叫道:「毅儿小心。」须知身在空中比不得地上还有躲闪的机会一旦被人抢得了先机就成挨打的局面。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凌君毅纵身跃起到了二丈高处本来凌空直上的人忽然从斜刺里向上冲起。这一斜飞就避开了韩占魁当头罩落的剑势!要知韩占魁到了三丈高处就回头急扑而下凌君毅这一从斜刺里飞起不但避过对方剑势而且过了韩占魁之上。
韩占魁掉头剑朝下扑落之际瞥见凌君毅忽然从斜刺里飞出身法怪异矫若神龙一下就越自己之上心头已感不妙!但他练剑数十年对这「飞龙三剑」已臻化境自然收由心。这一现凌君毅身法古怪立时像彩风敛翼漫天剑影倏然尽敛化作一条乌黑细练快若流星疾沉而下。他这是旧凌君毅在他上面剑下击无法应付才加下落。但凌君毅并未剑也跟着个垂直而下这下又是韩占魁先落到地上。他心头暗暗冷笑:「好小子你要是在空中剑老子就非落败不可。但你已经错过了机会这回老子比你先落地上又占了先机。」心念闪电一动没待凌君毅落地突然断喝一声狭长长剑撤出一片乌光宛如惊震掣电般朝凌君毅飞卷过去。
凌君毅要落未落的人忽然朗笑一声如风吹柳絮飘飞而起倚天剑青芒暴长剑影错落挟着嘶嘶剑风凌空反击而下。这一剑光芒强烈凌厉无匹凌君毅随剑而紧附剑光之後一个人几乎只剩下一条淡淡的影子!双方势道何等神剑光乍接登时响起一阵当当金铁交鸣!但见一道人影一下从剑影中破围而出!那是韩占魁!此刻一身紫袍已有几处被剑锋划碎手中一柄三尺长剑也被倚天剑削断只剩了尺许长一截。他连退数步之後突然怒哼一声抖手把半截断剑当作暗器朝凌君毅贯胸打来。断剑出手身形一个急旋双脚突然用力一顿疾如鹰隼一般凌空扑起朝谷外飞掠而去。
凌君毅这一招使的正是重阳真人壁画上的第七招一来还是第一次施展剑法尚未纯熟二来因母亲曾有要擒活的才让他冲出剑影之外。此时眼看韩占魁把半截断剑当暗器打来举剑一拨「当」的一声击落断剑口中大喝道:「你还往哪里走?」正待纵身追扑过去。
只听一个威重的声音沉喝道:「他走不了。」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劈面就是一掌这人正是荣敬宗。
韩占魁怒吼一声:「荣敬宗。你敢挡我去路。」右手一挥横臂出掌迎着击去蓬然一声大震双掌接实各自被震得後退一步韩占魁究是久战之身这一掌硬接胸头竟是起伏不停。
荣敬宗瞪目叱道:「韩占魁你已成强弩之末还是束手就缚的好。」韩占魁眼看荣敬宗身後一排站立着八个黑衣剑手抱剑肃立看情形这些人已被荣敬宗说服此刻孤掌难鸣形势对自己大大不利!他心念转动口中大喝一声:「大胆叛逆你们都想反了。」喝声未落双掌一合猛地随势而上疾击过去右脚跟着飞起一记「怀心腿」踢向荣敬宗胸口。一进之间三招同只是威猛绝伦。
荣敬宗大笑一声双掌平胸推出向左右一分使了一招「二龙分水」分格韩占魁击来双手身形倏然腾跃而起右脚同时蹬出飞蹬韩占魁踢来右脚。这两招快逾掣电但闻「砰」「砰」两声大震先是四臂接实後是两腿撞上。
这一击优劣立判!荣敬宗二十年来一直深藏不露功力精深落到地上只是後退一步。韩占魁却被震的心气翻腾不由自主地连退了三步一时强压着伤势正待转身陡觉双肩一麻左右两处肩窝全己被人拿住全身力道顿失哪里还有反击之能?同时身後响起凌君毅的声音喝道:「韩占魁你应该想得到凌某早己在你的身後了。」只听铁氏夫人喝道:「毅儿防他嚼舌自绝。」凌君毅回头道:「娘只管放心孩儿不会让他自绝的。」左手已在韩占魁後颈「哑门穴」上轻轻击落。
铁氏夫人走到他面前一下从他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切齿道:「姓韩的恶贼你在出卖黑龙会之日没想到会有今天吧?」韩占魁皮肤白净本来是瘦削脸如今面颊丰腴只是生成一个鹰钩鼻一望而知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此时他身落人手身上经脉被制已无半点反抗之力索性闭上眼睛低垂着头一言不。铁氏夫人道:「毅儿你押着他咱们到你爹的坟上去我要活生生剜出他的心来祭奠你爹在天之灵……」说到这里不由的流下两行泪来。
凌君毅问道:「爹的坟就在这里麽?」铁氏夫人含泪道:「不错就在东一处山坳之间。」荣敬宗道:「公子请把韩占魁交给他们好了。」接着转身朝八个剑手挥挥手道:「你们押着他到狮子口去。」八名黑衣剑手中立即走上两人押着韩占魁走在前面。
荣敬宗拱拱手道:「夫人老朽先走一步。」说完匆匆跟着八名剑手身後而去。
凌君毅四目回顾不见太上的人影但黑龙潭畔却多了一堆新土忍不住问道:「娘姨妈可是已经死了麽?」铁氏夫人眼眶湿润点点头道:「妹子已经死了她和娘误会了二十年直到临终才算尽释前嫌。她有一个心愿要你继承铁家的香火娘也答应了其实这不能算是她的心愿娘也是铁家的人你外公的香火自该由你来继承……」目光一抬说道:「我们快些走吧。」举步朝小径上走去。
凌君毅紧随着母亲身後而行。这条小径婉蜒曲折盘行在石壁山岩之上除了险峻根本寸草不生。这样走了半里光景转过山腰果见山坳间有一座石茎。荣敬宗率领八名剑手押着韩占魁已在坟前站定并要八人分散开来担任警戒。凌君毅随着铁氏夫人身後走近坟前果见一方一人来高的墓碑上刻着:故会主凌公长风之墓。
荣敬宗朝铁氏夫人拱拱手道:「此处地势处在三面包围之中黑龙会贼人如果闻风赶来对咱们极为不利夫人、公子在此祭奠老朽去守住谷口以防意外。」铁氏夫人顿道:「荣总管说的极是如此就麻烦你了。」荣敬宗道:「夫人言重这是老朽分内之事。」说着留下两名剑手扦着韩占魁率了六名剑手匆匆朝岭上而去。
铁氏夫人道:「毅儿。你去废了姓韩的武功。再解开他穴道。」凌君毅道:「孩儿遵命。」说着走到韩占魁身前右手一掌推开他受制的穴道。左手骄指如朝闪电般朝他「气海」穴戳下。韩占魁全身机伶一颤口中大叫一声朝前扑倒。凌君毅更不怠慢落指如风迅快在他「背梁」、「尾龙」两穴连点了两点然後朝他「百会穴」上轻轻击了一掌。
韩占魁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痪在地缓缓抬起头来双目满布红丝望着铁氏夫人嘶声道:「铁如玉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铁氏夫人脸色铁青怒哼道:「给你一个痛快?你这数典忘祖、认贼作父、丧心病狂的败类你害死我丈夫害死了多少忠贞节义之士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今天终於落到我手里我要活生生剜出你的心来……」说到气怒之处不由的走上前去狠狠的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喝道:「你给我跪下把当年出卖黑龙会的同党一一招来。」韩占魁一身武功已废这一脚踢得他痛彻心肺口中闷哼一声额上汗水像黄豆般绽了出来扑倒在石茎上忽然仰出凄厉的大笑说道:「铁如玉这可不能怪我是阴世判官钱君仁和戚承昌两人出的主意……」铁氏夫人道:「阴世判官钱君仁是谁?」韩占魁道:「他就是二十年前山东总督国泰的师爷当年策划进剿黑龙会就是他出的主意。」铁氏夫人间道:「他人呢?」韩占魁道:「自从国泰伏法之後他就没在官场里混据说住在热河。」凌君毅问道:「你说的威承昌就是绝尘山庄庄主?」韩占魁道:「他原是黄山石圃老人的义子一身武功极高早就投效清廷那时他已是大内神和营的三等侍卫……」铁氏夫人不耐的道:「现在呢?」韩占魁道:「现在是避暑山庄的统带。」铁氏夫人道:「避暑山庄?」韩占魁道:「避暑山庄就是热河行宫。」铁氏夫人哼道:「就是大内我也要取他狗命。」说到这里突然目注韩占魁厉声道:「你还有什麽遗言?」韩占魁望着铁氏夫人忽然凄然的道:「没有了我欠你的我应该还你死在你手里我毫无怨言。」铁氏夫人咬着牙道:「好。」举手一剑朝他心窝刺去。韩占魁跪在地上早已闭上眼睛咬牙忍受剑光「噗」的一声刺进心窝人就跟着往後便倒鲜血像箭一般标了出来。铁氏夫人抽出长剑一缕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滴落她以剑支地含着满眶泪水仰向天喃喃说道:「长风我总算替你报了血仇手刃出卖黑龙会的奸贼。但报了仇你又在哪里呢?我依然找不回你永远找不回你了……」说到这里不禁痛哭失声。
凌君毅跪倒地上含泪道:「娘你替爹报了仇爹在天之灵会知道的你应该安慰你替爹手刃了仇人。」铁氏夫人拭着泪道:「孩子这是你安慰我的话其实人死了哪里还会知道?报仇只是活着的人尽一份心而已杀了韩占魁他能还我丈夫?还你爹麽?」突然目注远处流露出一抹杀机坚决的说道:「但我还要去杀钱君仁、戚承昌这两个恶贼为我黑龙会壮烈成仁的志士复仇要天下人知道汉奸走狗决不会有好下场的。」说之间突听一阵兵刃交接之声传了过来。
铁氏夫人神色一震急道:「好像是谷口有人动上了手咱们决走吧。」「狮子口」是三面受敌只有一条出路的绝谷那一定是贼党闻讯赶来和守在谷口的荣敬宗动上了手。铁氏夫人母子两人和两名黑衣剑手匆匆朝谷口奔去。
这一瞬的工夫冈上已经血染黄土荣敬宗手下四名黑衣剑手俱是剑穿咽喉死状如一对方领头的是一个姿色娇美的白衣女郎!只见她眉眼盈盈脸若桃花十分妖娇动人。只是这白衣女郎在神情之间似是有一种异於常人的冰冷之气掩盖过她的娇美风韵使人一眼就有冷若冰霜之感!在这白衣女郎两边是四个青衣少女手握短剑血迹殷然身後一排八个身穿青绸劲装的汉子看就知是青龙堂的人。凌君毅看得心头暗暗惊凛荣敬宗手下的黑衣剑手曾和自己动过手剑上造诣大非庸手从听到刀刃交接前後不到一盏热茶得工夫怎会就有四个人死在对方青衣少女剑下?心念转动之间四人已经相继掠上山冈。
只听荣敬宗拱声道:「水总监纵然杀了老朽手下四名剑手但有老朽在此水总监也休想过去。」原来那白衣女郎就是黑龙会总监兼青龙堂堂主。
只见水总监一双冷峻目光瞥了铁氏夫人和凌君毅一眼冷然道:「荣敬宗你成功了人家已经从狮子口出来了。」荣敬宗似是心头极怒冷喝道:「不论你是京城派来的什麽人老夫也得和你较量较量再说。」喝声出口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水总监微晒道:「你想和我动手麽?」双肩轻摇脚不移步上身一侧之际就避开了荣敬宗一记掌势一股凌厉掌风从她右肩擦身而过。
水总监避开掌风冷冷说道:「正主来了我懒得和你动手。」荣敬宗二十年来一直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但此刻身份既已暴露哪还有什麽顾忌?眼看自己劈出的掌力一下就被对方闪避开去心头不禁大怒怒哼一声右掌一收之後紧接着劈击出去。这一收再击力道自然比第一掌加强了许多一团掌风罡力进势道极为凌厉!水总监冷冷一笑道:「你当我不敢接你的麽?」这次她果然不再避让皓腕一扬纤纤素手疾翻而起迎着荣敬宗掌力硬接一招两股掌力悬空—接出莲然—声轻震居然半斤八两互不相让。这下自然大出荣敬宗意料之外。他只知这位水总监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她内力竟然也有这等深厚。铁氏夫人更是暗暗惊异不觉多看了一她眼问道:「荣总管这位姑娘是谁?」荣敬宗道:「这位麽?她是京里派来驻本会的总监兼领青龙堂堂主水轻盈。说得清楚一点韩占魁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而已黑龙会大权都操在此女手中。」水轻盈忽然粲然一笑道:「你介绍得很详尽。」她话是对荣敬宗说的但笑却朝着凌君毅笑。本来她好像是生成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但这一笑却是风情万千娇艳如春花盛放。
铁氏夫人面寒如霜冷声道:「你是旗人?」水轻盈道:「我是不是旗人与你何干?」铁氏夫人道:「你如果是旗人我就不能放过你。」水轻盈冷冷说道:「巴图是死在你手下的?」铁氏夫人道:「不错韩占魁也是我杀的?」水轻盈道:「你就是百花帮的太上?」铁氏夫人道:「不是。」水轻盈惊奇道:「那你是谁呢?」铁氏夫人道:「我就是凌长风的未亡人你们这些鹰爪要找的人。」「原来是凌夫人。」水轻盈目光一溜凌君毅问道:「这位呢?」她美丽的容色上永远是一片冷漠看不出喜怒之情但这回说得轻盈至少不冷。
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水轻盈不自禁地多看了他两眼才道:「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凌君毅道:「在下已经不是百花帮的人了。」水轻盈道:「如何会不是了?」凌君毅道:「在下似乎用不着向你解释。」水轻盈「唔」了一声道:「说得也是你进入黄龙洞一路有不少人丧在你手下。」凌君毅道:「不错。」水轻盈看了凌君毅腰间的「骊龙珠」一眼又道:「我想你大概就是凌长风的儿子对不?」凌君毅道:「不错在下就是替先父报仇来的。」水轻盈眼皮轻轻一抬说道:「你们杀了韩占魁仇已经报了对不?」铁氏夫人沉声道:「凡是清廷鹰爪都是我们的仇人。」水轻盈道:「这话范围太广了就凭你们母子两人再加上一个荣敬宗只怕也未必闯得出去。」铁氏夫人道:「我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水轻盈又看了凌君毅一眼才道:「不大可能我这一关只怕你们就闯不过去不过……」铁氏夫人冷冷问道:「不过什麽?」水轻盈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沉吟道:「我有一个条件不知你们答应不答应?」铁氏夫人道:「你有什麽条件?」水轻盈道:「你们杀了韩占魁即是杀死朝廷命官原是叛逆行为……」铁氏夫人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口。」水轻盈道:「凌夫人好大的脾气你等我说完了再说不迟。」铁氏夫人道:「好!你说。」水轻盈又接道:「但你们为夫报仇或是为父报仇这可以把它当作一般江湖人的寻仇我可以不管……」她是黑龙会的总监从京里派来的杀了黑龙会的会主她居然说可以不究。铁氏夫人荣敬宗虽有江湖阅历但一时也无法从她神色间分辨出一些虚实!只听水轻盈接道:「除了荣敬宗身为本会总管私通叛逆我不能放他至於你母子两人只要凌公子把身上这颗「骊龙珠」留下由我作主放你们离开此地安全离开昆嵛山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原来她是为了「骊龙珠」!不用说她的目的是在黑龙潭下那座洞府所藏的「太阳教名册」因此连韩占魁之死都可以不予计较。当然韩占魁只是一个卖身投靠份子并不重要。由此可见京师里派她到黑龙会来的任务是什麽了但她焉知太阳教名册已被凌君毅毁去?
她话声甫落荣敬宗目光进射洪声笑道:「水总监不能放过老朽老朽也用不着要你释放。」铁氏夫人摆了摆手道:「荣总管且请稍待容我先答覆了她。」荣敬宗连连拱手道:「夫人说的是。」铁氏夫人脸凝寒霜徐徐说道:「水总监这主意不错。」水轻盈道:「凌夫人可是答应了?」铁氏夫人道:「水总监认为我母子两人的性命比这颗珠子重要?对不?但在我看来这颗珠子比我母子两人的性命重要的多。因为这颗珠子关系着大江南北千万的人性命因此我母子决不会轻易把珠子拱手让人除非水总监有本领从我母子手中把珠子取走。」水轻盈听得一怔道:「凌夫人之意那是要和我动手了?」铁氏夫人冷然道:「今日之局如箭在弦大概除了动手已别无选择了吧?」水轻盈点头道:「好吧。」铁氏夫人道:「水总监用兵刃还是……」荣敬宗看他们就要动手不觉呵呵一笑道:「夫人且慢。」铁氏夫人道:「荣总管有什麽事?」荣敬宗道:「夫人原谅。方才水总监认为老朽私通叛逆罪无可道老朽忍辱从贼这口气已经憋了二十年现在老朽要正告水总监。我荣敬宗是大汉子孙是太阳教忠实信徒是反清复明黑龙会的黑龙潭总管并不是清廷鹰爪控制下的黑龙会的人。在你们这些鹰爪眼中老朽本来就是叛逆毋须再说什麽私通叛逆了。」水轻盈没有说话但她双目中闪动着寒芒已是杀机隐现。荣敬宗没加理睬续道:「水总监身份特殊、是京里派在这里的总监水总监表示不放过老朽老朽为了自保自然得先向水总监领教。因此夫人和水总监这一场自该由老朽和水总监先下场了。」水轻盈脸寒如冰一声冷笑道:「很好你自己既然全承认了我身为黑龙会总监自然得先和你动手。」说到这里忽然回头道:「凌夫人那就只好请稍候了。」口气托大丝毫没把荣敬宗放在眼里。
荣敬宗方才已和她过了一掌知道她武功内力不在自己之下自是不敢丝毫轻视对方在她说话之时早已暗暗运气戒备此时双手抱拳说道:「那就请水总监赐教了。」水轻盈膘了他一眼冷声道:「荣总管觉得拳掌兵刃哪一种较把握?」荣敬宗道:「老朽悉听尊便。」水轻盈道:「那就较较拳掌也好。」说得好不稀松!荣敬宗沉哼一声道:「水总监招吧。」水轻盈朝前走了两步举手掠掠鬓说道:「那我就有僭了。」突然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荣敬宗青袍飘动人已闪开数尺双掌一分避招进招疾快地。还击过去。水轻盈竟然不出手封挡对方掌势双手跟着连环劈出以攻还攻。铁氏夫人目不转瞬地望着两人动手相搏的情形脸上逐渐泛现出惊异之色回头问道:「毅儿如果你和她动手自问有没有胜算?」凌君毅道:「她掌法身法极为诡异孩儿有把握一掌把她击毙。」铁氏夫人点头道:「此女不除日後必为大患。」正说之间只听激战之中响起水轻盈的声音喝道:「住手。」候地後退了数步站立不动。
荣敬宗双掌一收洪声道:「水总监有何见教?」水轻盈道:「你使的可是昆嵛「集锦散手」?」荣敬宗道:「老朽没有门派随手使来只要能应付就行无所谓集锦不集锦了。」水轻盈冷笑道:「昆嵛「集锦散手」纵然集天下武学精英内蕴神奇我不相信破解不了。」荣敬宗大笑道:「水总监那就破破看。」水轻盈冷冷笑道:「破就破给你看。」突然间双掌齐接连攻出三招。
荣敬宗大喝一声:「来得好。」足站子午桩双掌当胸同样连劈三掌。这是硬打硬拚的招式但听接连响起三声「砰」、「砰」轻震两人掌势接实居然各不相让。
水轻盈口中冷笑一声双手齐又是五掌连环击出。暗劲如潮像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推来。荣敬宗心头暗暗惊异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心中想着自然不能退让立即功运双臂猛地开气吐声双掌如开山巨斧接连五掌迎击过去。这回双方掌上都贯注了全力罡风汹涌两股掌力在空中乍接就爆起一连五声「蓬」、「蓬」震响。
荣敬宗苍须飘忽一身青袍被飞旋的掌风吹得猎猎作响一个人也身不由己後退了两步。这一下就分出高低来了。水轻盈终归只是个年轻少女武功再高在修为上就要比荣敬宗浅。这五掌硬打她一张娇艳得像春花般的脸颊立时变得煞白登登的连退了四五步之多!只见她喘息末停突然柳眉倒竖一双凤目之中寒芒闪动杀机渐炽口中冷喝一声道:「你小心了。」左手捏诀右手直立如刀缓缓推出。
荣敬宗一见她举掌模样不禁脸色大变失声道:「瑜珈门大手印。」就在此时只听凌君毅大声叫道:「荣老伯退这一招让小侄来对付她。」随着喝声人已一闪而出挡在前面。和水轻盈相距一丈肃然而立左掌下沉右掌直竖遥遥罩住水轻盈正待施出佛门绝掌「牟尼印」来。
突听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徒儿使不得。」声音划空而来听来似是相距极远但却清晰得如同对面说话一般。
凌君毅听的蓦然一惊急忙撤去掌势仰叫道:「是师傅。」要知「牟尼印」乃是佛门降魔法藏威力之大无与伦比凌君毅掌势虽未出但他摆出姿势已如手挽强弓满引待全身真气已然凝集身前数尺之间布满了似柔实刚的无形潜力。水轻盈这一记「大手印」推出虽缓从她手掌上出的千钧掌力却如排山般撞来。「大手印」掌力撞到凌君毅身前数尺就如流水遇上水闸撞在一幢无形潜力之上来势虽猛却全被挡住再也无法推进。水轻盈出的掌力受到阻遏心头立即警兆但觉对方挡住自己「大手印」掌力的一圈无形暗劲震力极强不觉暗吃一惊忖道:「自己曾听大国师说过「大手印」是瑜珈门无上神功无坚不摧天下没有一种掌力可与比拟他使的又是什麽武功?好像他并没有把掌力出来就收手了。」「他叫谁?师傅?」原来她没有听到那声遥远的喝声那是「千里传音」只有凌君毅一个人可以听到。当然铁氏夫人和荣敬宗也同样没有听到但凌君毅这句「是师傅」三个字大家都听到了。
铁氏夫人面露惊讶问道:「毅儿你说大师也来了麽?」这话是以「传音入密」问的。
凌君毅点点头也以「传音」答道:「是的方才孩儿正要施展「牟尼印」之时只听师傅的声音说了句:「「使不得」。」铁氏夫人道:「这就奇了。」水轻盈已经及时收势目注凌君毅冷声道:「你既然代荣敬宗出手怎麽半途里又不出手了?」她脸上虽然一片冷漠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波之中却含蕴着一丝柔情流露出询问之意:那好像是说:「你那一招是不是能破「大手印」对我手下留情不愿使我难堪对麽?」天底下只有女孩子的眼睛会说话能够表露她的心声但也只限於美丽的女孩子。
凌君毅的经验告诉他水轻盈那双轻盈的眼波乃是眼波欲诉防人觉眉语分明对面通!他心头猛然一凛抬目望着水轻盈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话来踌躇了下才道:「水总监不是也半途收手了麽?」这是临时敷衍的话他不愿说出师傅以「千里传音」阻止自己出掌的事。
水轻盈眨动一双俏目说道:「我问你你方才使出来的是什麽功夫?」凌君毅自然不肯实说淡淡一笑道:「抱歉得很在下这记招式没有名称。」水轻盈脸色微变冷哼—声道:「你怎不乾脆说不愿意告诉我?不说拉倒谁稀罕来着?」话声甫落不待凌君毅开口接着道:「你既然抢着出来自然想和我动手了咱们少不得分个胜负。」凌君毅傲然道:「在下但凭水总监吩咐。」水轻盈道:「我听说你剑法不错咱们比比兵刃如何?」凌君毅道:「水总监划下道来在下无不奉陪。」水轻盈死命地白了他一眼樱唇启道:「你很自傲。」凌君毅道:「不敢在下一向如此。」水轻盈朝身後侍立的青衣少女招了招手。青衣少女立即手捧双股剑恭敬地递上。水轻盈伸手拔出双剑但听「锵」然一声三尺青锋寒光夺目那是两柄剑锋极薄的长剑。
只见她双手一分分握双剑轻盈的走上几步冷冷说道:「凌君毅你还不亮兵刃?」凌君毅傲然一笑右手指处锵的一声掣出倚天剑来。
水轻盈目光一注不由得赞道:「好剑。」凌君毅掣剑在手既不脱长衫也没摆门户只是随便拱拱手道:「水总监请。」他越是随便拱拱手就越显得他举止洒脱意气不群!水轻盈手持双剑看得不禁一呆。她终究是个女孩儿家看到英俊少年哪个不动情?过了半晌忽然脸上一红问道:「你怎麽不脱长衫?」凌君毅潇洒一笑道:「不妨事。」水轻盈又道:「这是比剑刀剑无眼你不怕我占了便宜?」凌君毅道:「不妨事。」他说两句「不妨事」。
水轻盈披披嘴道:「你很狂。」双手一振两柄极薄的长剑划出了两个海碗大的剑花。但她并未出手双剑依然停在胸前冷冷说道:「凌君毅可是要我先出手麽?」凌君毅道:「水总监请。」水轻盈美目之中忽然闪起了一片杀机应声道:「好。」「好」字出口右手疾长剑突然幻起二片剑光寒锋如电激射而至!凌君毅身形斜退半步倚天剑已经交到左手剑尖上翘朝前撩去。倚天剑足有四尺长比普通长剑长出一尺是以水轻盈的长剑还未攻到身前就听「当」的一声撩个正着!敢情水轻盈的双股剑也是宝刃要不然这一剑就得削去一个剑尖。双剑乍接水轻盈口中冷笑一声人影一晃宛如逆水游鱼一下欺到凌君毅右侧左腕一扬剑锋闪电般朝右肋刺到。
这一下身法剑法变化神已极一旁观战的荣敬宗看的大吃一惊叫道:「凌公子小心。」他语声末落情况已经有了变化!原来凌君毅左手一剑撩开水轻盈的右手长剑之後水轻盈欺到右边他倚天剑也随着交回右手手腕一沉朝下削出。「当」又是一声金铁交鸣。
水轻盈闪电般刺来的一剑又被封出门外。但她确也了得身子一个轻旋已经转到凌君毅正面右手长剑往後一缩再划起一圈银虹横斩右腰。凌君毅似是有意卖弄右手长剑再交左手封挡水轻盈刺向左肩的长剑然後再把长剑交到右手挡开了横斩右腰的一剑。这一手说来容易实则必须拿捏得准更必须快过水轻盈才能把握对方两剑化解开去但听「叮」、「锵」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叮」是凌君毅右手剑尖顶住水轻盈直刺而来的剑尖。「锵」是凌君毅左手沉腕一剑剑脊拍在水轻盈横斩而来的剑叶之上。
两声清响乍起水轻盈双剑受震身不由已的後退了一步突然收剑後退了五尺目注凌君毅冷冷说道:「你果然高明得很。」凌君毅道:「水总监夸奖了。」水轻盈道:「那你为什麽只守不攻?」凌君毅道:「水总监剑法神在下能封挡得住已是不错哪还有还手的机会?」水轻盈笑了笑得很甜说道:「原来你也会谦虚。」忽然笑容一敛冷冷说道:「咱们既然动上了手就得分个高低你小心了。」喝声出口人已直欺过来双剑齐扬一片寒芒飞洒而至。这回她双剑环飞左刺右削右斩左撩着着抢攻一剑快过一剑迅捷凌厉一口气攻了一十八剑。
凌君毅并未和她抢攻倚天剑交到左手一路「达摩反手剑」使得意在剑先虚虚实实每一剑都未用尽暗藏变化守中有攻攻中有守用得精妙绝伦更因他反手使剑越教水轻盈看不出他攻守来路。两人打到急处但见青光缭绕银练盘空、剑光互缠倏合倏分剑风激荡声如裂帛哪里还分得清敌我人影?这样又过了二三十招兀自未分胜负!水轻盈一张粉脸杀得通红剑法骤然一变身如穿花蝴蝶穿来穿去翩翩飞舞双手双剑也越迅捷直如闪电惊霆诡异多变乘隙即入!凌君毅稍为缓得一缓水轻盈乘势刷的一剑把他青衫衣袖刺穿。凌君毅这一惊非同小可同时也领教了水轻盈快捷无伦、诡异多变的剑法果然厉害。
「自己若要胜她非得施展「飞龙剑法」不可。」心念闪电一转口中忽然长啸一声身随剑但见一道青朦朦的剑光矢矫如龙腾空而起。
水轻盈没想到凌君毅正在激战中的人会忽然腾空飞起口中轻哼一声双足一点双剑一划身如飞凤相继翩然凌空飞起!凌君毅使的是一记「神龙出云」人到三丈高空已经回过头来振腕剑一道剑光刹那间爆散开来化作一蓬剑雨寒芒流动飞洒而下。
水轻盈追纵而起正好遇上凌君毅迎头剑她身在半空不慌不忙双剑划动一个人宛如一只白凤两柄银剑就像两只银色翅膀翩翩飞舞。一个矫若游龙一个翩若飞凤。双方剑势同样快若掣电但听半空中登时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叮」剑鸣。
荣敬宗一张清瘦的脸上看得耸然变色万分诧异地道:「奇怪!她使的会是「飞凤剑法」。」铁氏夫人眼看水轻盈居然能够接得下自己家传的「飞龙三剑」自然也变了脸色此时听荣敬宗说出「飞凤剑法」之名不觉问道:「飞凤剑法?我怎会没听人说过?」荣敬宗微微摇头道:「飞凤剑法是昔年雪山神尼所创神尼和长公主乃是方外至交她的门人弟子怎会投效清廷……」铁氏夫人道:「我看她还是旗人。」莱敬宗手摸着苍须点点头晤了一声道:「老朽早就有此怀疑。」凌君毅、水轻盈在半空中互击一剑双双泻落地面。水轻盈脚步方一点地没等凌君毅站稳立时一声娇叱剑如风直欺过来。凌君毅不禁心头火双足一顿再次凌空扑起这回他只跃起一丈来高避开水轻盈欺来的剑势立即扑击而下。水轻盈双剑落空身形离地平飞出去。
凌君毅居高临下剑演「雷公劈木」长剑一挥朝她身後追击过去。水轻盈飞到一丈来远霍然一个转身双剑交叉一下架住了凌君毅飞刺过来的长剑。凌君毅剑先人後追击而来一下被水轻盈双剑架住心头一怒身子犹未落地立即施展「大力金刚心法」功运右臂长剑往下一沉。
水轻盈因凌君毅身在空中就被自己架住长剑她只要在凌君毅身子要落未落之际抽出一支长剑立可得手。纵然不能制凌君毅於死地也可削他双足或是刺中小腹至少也得在他大腿上扎上一剑。哼!那时看你还能和我动手不?就在她心头暗喜得计陡觉凌君毅剑势往下一沉重逾千斤直向自己双剑上压下双臂几乎支持不住哪里还抽得出剑来?她一张粉脸已经由青而红额上也见了汗水双手握着交叉的双剑更是起了轻微的颤抖渐渐有下沉之势!但这一剑只要承接不下来她可能就会被劈成两片。
就在此时她突觉千钧压力忽然消失凌君毅藉着长剑在水轻盈双剑上一点之势一个筋斗翻了出去。显然是他剑下留了情。水轻盈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她自幼练剑「飞凤剑法」傲视武林自以为可以无敌於天下但今天两次都受挫在凌君毅的手下。她银牙暗咬蓦地一言不欺身直上身形离地平飞双剑幻起一片剑花朝凌君毅急攻过去。这回水轻盈犯了姑娘家的小性子狠扑猛攻恨不得把凌君毅刺上几个窟窿。
凌君毅同样展开剑法把一柄倚天剑使得矫若游龙全身青光绦绕剑气嘶嘶。两人再度动手各自使出压箱子的本领来比方才更为惊险凌厉。但见三口长剑互相纠缠忽而化作两道精练刺空直上;忽而化作两片轻云贴地平铺:忽而如弯飞凤舞翱翔天空;忽而如翩翩蝴蝶追逐花间。
不多一会两人已出到百招以外。凌君毅对「飞龙九式」这是他自己取的名称因为前面三招既称「飞龙三剑」这九招剑法索性就称为「飞龙九式」渐渐的已由生疏变得纯熟起来。激战之中但听「锵」的一声大震剑光乍敛两条人影候地分开!水轻盈秀披乱粉脸铁青朝地下瞥了一眼忽然双剑一收口中低喝一声:「走。」一语不转身就走。地下遗留着一缕乌黑的青丝敢情是方才这一剑被凌君毅削下来的难怪她脸色那麽难看要率人退走了。
铁氏夫人冷冷地道:「水总监就这样想走了麽?」水轻盈已经转过身去的人候地驻足回头道:「你们要待如何?」荣敬宗呵呵一笑道:「水总监身为黑龙会总监似乎不应该一走了之吧?」水轻盈满脸怒容柳眉一扬冷笑道:「我要走就走你们能把我留下来麽?」铁氏夫人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冷声道:「今日之局咱们留不下你就得把自己留下。」水轻盈道:「很好……就在此时突听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水姑娘你只管走好了。」铁氏夫人、凌君毅同时听的一怔这语声不是不通大师还有谁来?
水轻盈微露惊奇仰向天问道:「你是什麽人?」那声音道:「你不用问我是谁。你有你的事去不必逞一时的意气快些走吧。」水轻盈看了铁氏夫人几眼徐徐收剑转身就走。站在她两旁的四名青衣少女八名青衣汉子一齐跟着徐徐退去。
铁氏夫人因那语的苍老声音是凌君毅的师父反手如来自然不好再出声拦阻任由他们离去。只是忍不住也仰向天问道:「你是……」那声音笑道:「夫人不用多问你们也该走了。」说到最後一字声音已愈去愈远。
凌看毅道:「师父怎会一再出面替水轻盈说话?」铁氏夫人道:「大师此举也许另有用意。」荣敬宗道:「方才传音说话的就是公子令师麽?」铁氏夫人微微顿。
荣敬宗一手摸苍须忽然叹息一声道:「此女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咱们今日不把她除去只怕是後患无穷。」铁氏夫人道:「大师一再为她援颊必有缘故。如果真要後患无穷我想大师也不会要我们放她的了。」说到这里目光一抬望望天色又道:「毅儿你姨母临终之时曾说牡丹、芍药两拨人马各有一剧地图原该在天亮前後。赶到黑龙潭会合的却一直不见她们的影子可能中途遭遇强敌。你姨母甚是放心不下要你设法赶去援救。」凌君毅应了声「是」。
铁氏夫入又道:「为娘方才听韩占魁的口气山腹秘道已有多处改变如果她们依照你姨母画的地图不用人家动手就会自动进入绝地我想荣伯父一定知道路径你此时就可和荣伯父一路先去把百花帮两拨人马救出来了。」凌君毅问道:「娘呢?你老人家……」铁氏夫人道:「为娘另有事去你会合她们破了青龙、飞龙两堂可带牡丹、芍药两人前去岳姑庙见我。」凌君毅又应了声「是」。
铁氏夫人朝荣敬宗顿道:「荣总管那就偏劳你了。」荣敬宗慌忙抱拳道:「夫人有事但请先行。」铁氏夫人也不多说飞身掠起疾奔而去。
荣敬宗道:「凌公子咱们也该走了。」凌君毅道:「不知青龙、飞龙两堂从这里前去哪一处较近?还有我带来的那些人……」荣敬宗笑道:「自然是青龙堂近了青龙堂是三堂中的内堂就在总堂左侧因名青龙。咱们先去青龙堂救人然後再往飞龙堂正是顺路。至於跟公子一路的人我已经嘱咐她们在安全处等候我会派小桃去通知她们去回合的。」凌君毅又道:「那就谢谢老伯了晚辈还有一事要向荣老伯请教。」荣敬宗道:「公子要问什麽?」凌君毅道:「晚辈有两个朋友被黑龙会误认为是百花帮的人擒了来不知被囚禁在哪里?」荣敬宗一手捻须说道:「前些日子老朽确曾听说飞龙堂擒来了三女是百花帮的人凡是解来本山的人自然囚禁在总堂里了。」凌君毅道:「荣老伯咱们先去总堂救人好麽?」荣敬宗道:「囚人之处并不在总堂是在青龙堂後面的一处山腹之中这条路也就是百花帮袭击青龙堂那一拨人的失陷之处。」说话之时已经回到黑龙潭。
凌君毅奇道:「荣老伯咱们又回到黑龙潭来了。」荣敬宗笑了笑道:「黑龙会三堂都设在山腹之中只有这黑龙潭是在山腹之外但这里四周都是摩天陡壁与外界不通咱们要出去自然得回到这里来了。」他一手摸着苍须笑道:「再说此刻已快晌午了咱们吃些东西再走。何况老朽这里连小桃在内还有七八个人他们都侍候老朽有年老朽这次离开此地就不再回来了这些人也应该悉予遣散。」凌君毅道:「荣老伯说的是。」荣敬宗一路领先迳自朝西走去。不多一会但见峭壁之下有一座岩石叠成的洞府。洞门高大足有数丈深广因有天光映射并不太黑中间微置着两排石几石椅左右壁间各有一道门户。
荣敬宗领着凌君毅进入石洞脚下一停回头朝四个黑衣剑手吩咐道:「你们且去吃过午餐各自收拾收拾仍在此处集合随老夫出去。」四名剑手躬身领命一齐退下。
荣敬宗回头道:「凌公子请随老朽来。」说完举步朝右一道门户去去。
凌君毅随在他身後跨入石门荣敬宗已经探怀取出一个精巧的火筒「嚓」的一声打亮火筒。这自然是一条甬道但两边石壁修凿得相当平整足有三尺多宽容得两人并肩而行。两人脚下极快不消一会就已到了甫道尽头。荣敬宗跨上一步伸手在壁上一按石壁间登的裂现出一道门户!两人走入石室只见青衣使女小桃迎了上来躬身道:「总管回来了?」荣敬宗道:「早餐做好了麽?」小桃答道:「方才厨下已经来问过午餐可要送来?小婢因总管尚未回来叫他们稍停再送来。」荣敬宗点头道:「那好!你要厨下做几式酒菜送到里面来老夫还有事吩咐你。」小桃答应一声转身退去。荣敬宗领着凌君毅走近石壁伸手推启活门相偕走入。原来已经回到了昨晚谈话的那间密室。
荣敬宗抬抬手道:「凌公子请坐你一晚未睡到了这里不妨稍事休息。」凌群毅道:「晚辈还不累。」两人隔着一张矮几在石榻上坐下。
荣敬宗问道:「你昨晚进入潭底洞府经过如何能否为老朽一谈?」凌君毅道:「晚辈正要向老伯禀报。」当下就把如何进入洞府如何毁去〔太阳教名册〕以及重阳真人留壁的剑法共有十二式之多前九招自己已差可应用只是最後三式却是同一模样的坐式自己时无法参详详细说了一遍。
荣敬宗只是静心聆听直等他说完才一手捻须连连点头道:「毁了就好老朽唯一的心愿总算得到了。晤!你说重阳真人遗留的剑式有三个是坐式那极可能是剑术中最上乘的吐纳剑气的修练法门公子把前面九招练纯熟了不妨依照壁画上的姿势试着坐坐。」凌君毅道:「老伯说的极是。」正说之间只见石门启处小桃提着食盒走入把酒菜放到石桌之止躬躬身道:「总管和这位公子请用酒菜了。」荣敬宗颔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也去吃饭吧!饭後你要厨下的人各自收拾收拾到前面等候随老夫出去。同时派人去通知公子的人让她们去岳姑庙回合。」小桃愕然道:「总管要离开这里了麽?」荣敬宗道:「不用多问大家都要离开此地你也去收拾一下听候老夫吩咐。」小桃惊讶地看了荣敬宗一眼低着头道:「小婢遵命。」转身退了出去。
荣敬宗站起身来道:「凌公子来来咱们不用客气快些吃口巴。」凌君毅心中有事也就不再谦让两人对面坐下匆匆吃毕小桃推门而入送上两盘香茗就来收拾碗筷。
荣敬宗道:「小桃你还是快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咱们就得走了。」小桃道:「小婢除了几件衣服没有什麽好收拾的了。」荣敬宗啜了口茶点头道:「那好咱们就要走了。」小桃回身出去不大功夫就挽着一个小包袱走入腰间还斜插一柄短剑。
荣敬宗站起身道:「凌公子咱们走。」凌君毅跟着站起。三人走出密室荣敬宗回顾了石室一眼低喟一声道:「老朽从二十几岁奉师命投效黑龙会在这里住了将近四十年之久如今一旦要离此而去心里真有些恋恋不舍。」口中说着人已当先跨出石室朝甭道中走去。
回到前面石室四名黑衣剑手另外还有五个汉子两个老妈子各人肩背包裹站在那里看到总管纷纷躬身施礼。荣敬宗推开中间一道石门从里面棒出一大堆银子随手分与众人每人二百两。然後说道:「你们离开此地各自前去谋生。从此不可再提黑龙会之事了。」接着吩咐道:「鲁从义你可护送他们出去到岳姑庙等候老夫。」一名黑衣剑士躬身应「是」。
小桃噗的一声跪倒地上连连叩头道:「总管在上小婢自幼就被送入山来不知父母身世无家可归小婢愿意侍候总管求求总管不要让小婢走了。」荣敬宗看她泪流满面心中微有不忍摇道:「老夫离开此地就不再是总管了而且清廷也不肯放过老夫你怎能跟随老夫还是……」小桃叩头道:「出了此山小婢就把你当爷爷看你老人家就答应小婢跟着你老吧。」荣敬宗也觉小姚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谋生也是不易这就朝着鲁从义挥挥手道:「你们领他们去吧。」鲁从义答应一声领着其他的人朝左石门而去。小桃眼看荣敬宗业已答应一时又连叩了几个头才行站起。
荣敬宗道:「潘继武、吴绥之、戚土豪可随老夫同行路上不论遇上什麽人没有老夫吩咐不准出手。」三名黑衣剑士躬身应「是」。
荣敬宗这才转身朝凌君毅道:「凌公子请。」举步朝左一道石门走去。这里自然也是一条甫道。甫道相当宽阔平整不用说这是通向青龙堂去的了。
荣敬宗一路领先凌君毅紧随地身後而行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则追随凌君毅的身後。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放腿急奔。约莫走了半里多路这条甬道便已到了尽头。荣敬宗脚下突然缓了下来。凌君毅心里有数暗道:「大概快到青龙堂了。」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果见荣敬宗脚下一停举手朝迎面石壁上按去。但听一阵轧轧轻震壁上登时打开一道门户。
荣敬宗双手提胸缓步走去便自站定让凌君毅、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鱼贯走出才举手在壁上按了两按等石门阖起突然朝那方才按动之处双掌用力拍去。但听「轰」然一声直震得洞顶沙石纷纷下落。荣敬宗回道:「老朽已把通向黑龙潭这道门户的启开机括震坏此後再也无法开启了。」荣敬宗接着举步走近右壁下以耳贴壁倾听了一阵然後转身缓步朝对面石壁走去也同样以耳贴壁仔细地倾听了一阵。凌君毅看他举动想起自己来时情形已知这左右两处石壁必然各有一道暗门无疑。荣敬宗倾听了一回左足忽然在壁下踏上一步右手跟着朝前推去。这里果然是一道活动门随着他一推之势石门呀然开启。
荣敬宗回头道:「凌公子且慢这是翻板活门等老朽进去之後你再推门进来。」话声一落人已跨了进去石门随着翻了过来。凌君毅依言伸手推门然後一行人相继推门而入。石门里面当然还是一条甭道只是比外面的甬道显得狭了一些一样的黝黑无光。
荣敬宗左手执着精巧火筒右掌当胸直竖回过身来低声道:「此处已是青龙堂设伏之所老朽知道得并不多再进去随时都可能遇上袭击公子可把「骊龙珠」握在手中必要时可以掩去珠光才不致中人暗算最好掣剑在手免得临时拨剑出声。」凌君毅看他说得郑重依言摘下「骊龙珠」托在掌心他因甬道地势不宽倚天剑无法施展右手从身边取出了短剑。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也同样的掣出了长剑。山腰甬道不但黑暗而且也十分沉寂!这一阵「锵」、「锵」拔剑之声虽然不响但夹道传音就是较远之处也可清晰听到。
只听一声大喝遥遥传来:「什麽人?」荣敬宗冷声道:「老夫。」他声音沉重有力这两个字直送出去甫道起了一阵嗡嗡之声。那喝问的人不再出声。
荣敬宗也并未熄去手中火筒回头道:「大家随我来。」举步朝前行去……大家脚下极快但走了不过一箭来路突听那人又大声喝道:「来人还不站住?」只见一道火光夹着尖锐的啸声疾射而来?「轰」的一声落在荣敬宗前面**尺处立时爆起一片熊熊火焰。这是一支特制的火箭火焰极强一片火光正好把三尺宽的甫道封住。隔着火光出现了一个青衣人沉声道:「来的是什麽人?」荣敬宗只得站定下来冷哼一声道:「汤兄连老夫都不认识了麽?」青衣人微微一楞道:「来的莫非是荣总管?」两人相距虽不到三丈来远但中间隔了一道熊熊火焰确实看不清对方脸貌。
荣敬宗道:「不错正是老夫。」青衣人一听果然是荣敬宗黑龙潭总管职位和三堂堂主相等。他自然不敢稍有怠慢慌忙抱拳拱手道:「敝职不知荣总管驾临多有失敬之处还请原谅。」随着话声但听「嗤」的声眼前一片火焰登时熄去而且不见一点烟气。
荣敬宗暗暗赞道:「此人一手火器果然了得。」但听了对方的话心头不由的大感诧异暗道:「水轻盈从狮子口败退差不多已有半个时辰应该早已下达命令严加戒备了。如今听汤金城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我已经反了?」心念转动业已缓步走了过去说道:「汤兄可是负责此处防务的麽?」汤金城道:「敝职是奉命协助杨兄来的。」荣敬宗道:「杨志高人呢?」汤金城道:「敝职只是守护此门杨兄还在里面。」荣敬宗缓步走到他身前停住说道:「老夫奉命前来擒人的不知里面失陷了些什麽人?」汤金城道:「人数不多但武功全非弱手好像是百花帮的帮主只是目前只能说把他们困住还无法生擒……」荣敬宗点头道:「很好。老夫瞧瞧。」汤金城面有难色望望荣敬宗说道:「敝职奉有水总临监令不论何人均须有紫金令牌方可通行荣总管……」荣敬宗没待他的话说完微晒道:「水总监请老夫赶来擒人岂会不带令牌?喏!汤兄拿去看清楚了。」左手一伸朝他面前送去。
汤金城不防有诈口中还连声应「是」神色恭敬伸出双手去接哪知手未伸出突觉右手脉腕一紧已被荣敬宗五个钢钩般的手指扣个正着!心头不觉大惊惶然失措道:「荣总管……」荣敬宗知道此人一身俱是火器一把扣住对方脉门立时功运五指沉笑道:「汤兄不用多说随老夫进去。」举步朝里行去。
汤金城右手脉门被执哪里还有半点挣扎的余地只得跟着走去口中说道:「荣总管但请放手敝职自当前面带路。」荣敬宗冷笑道:「场金城老夫不吃这一套你和杨志高俱是跟随水轻盈从京里来的清廷鹰爪乖乖随老夫进去老夫还可饶你性命。」汤金城听出荣敬宗语气不对心下更惊脸上已经绽出汗水嗫嚅说道:「荣总管多心了敝职不敢。」两人说话之际已经行到一堵石壁前面。
荣敬宗脚下一停问道:「这道石门之内可有青龙堂的人防守?」汤金城道:「敝职在天亮前才奉派来的守住这道门户。如若有人冲出石门一概格杀勿论至於里面的情形如何敝职就不得而知了。」荣敬宗侧脸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汤金城道:「敝职说的句句是实话。」荣敬宗道:「好凌公子你替老夫点他「哑门」、「凤尾」两处穴道。」「哑门」为声带所在点制此穴令入口不能言。「风尾」在腋窝斜出之胛骨缝系双穴点取此穴手臂若废无法举动。
汤金城吃惊道:「总管……」话声未落凌君毅早已出指如风点了他三处穴道。
荣敬宗放下汤金城脉腕倏地跨上一步举手按动机关但听一阵轧轧轻震壁间裂开了一道黝黑门户。荣敬宗一手执着火简朝前一指喝道:「汤金城你走在前面替老夫引路。」汤金城穴道受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哪里还敢有半点倔强依言举步朝门中走去。要知汤金城虽被点了三处要穴但仅是局部穴道受制一身功夫仍在他双脚仍然可以健行如飞。他在举步之际还是相当老实这一跨入石门登时身如狼窜箭一般朝前射去两丈来起。
荣敬宗看他突然飞身掠起口中不觉怒笑一声正待掌追击。汤金城一身俱是火器他在掠出二丈之外立即身形一闪隐入暗处低头一点就有三点寒星品字形朝荣敬宗激射而来。荣敬宗久闻他火器厉害因此才要凌君毅点了他两处「凤尾穴」使他双手无法举起却不料他双手不能举动还会有暗器射出此时一见三点寒星激射而至却也不敢伸手去接口中大喝一声挥手一掌劈了过去。掌风出手立时把三点寒星卷飞出去。但听「叮」、「叮」、「叮」三声三枚暗器同时钉在左石壁之上紧接着但见石壁上出一阵滋滋轻响那三枚暗器居然爆出三点如豆碧焰像灯芯般钉在壁上燃烧起来。
荣敬宗看的暗暗惊凛忖道:「汤金城这手火器果然歹毒要是被他射中人身那还得了?」这一耽搁汤金城早已走得不见踪影。荣敬宗追赶不及只得任由他去等大家进入石门才低声嘱咐道:「咱们进入此门尤其被姓汤的这肠逃脱之後目前处境可说十分凶险随时随地都有被他们偷袭和与人拚斗的可能大家务必小少最好各人之间保持一段距离俾有退避的余地。」凌君毅道:「老伯顾虑极是。」荣敬宗话声一落依然一手持着火筒右掌当胸耳目并用朝前行去。正行之际突听前面转角处传来一声叱喝紧接着有人出一声闷哼。那声闷哼似是喉头塞着什麽东西无法出声而是硬逼着出来的声音!沉闷之中还带着些凄凉虽是闷哼却动人心魄!凌君毅惊然道:「那是姓汤的遇上了敌手。」荣敬宗颔道:「不错。」就在此时突听一声大喝从甭道中传来:「挡我者死。」一条人影疾闪而出迎面奔来。
荣敬宗一手执着火筒一步拦在路中沉喝道:「站住。」那迎面奔来的人行动极快荣敬宗刚刚跨上一步拦在甫道中央他已经冲到了面前。双方一迎一往势道何等快?那人一见有人拦路门中沉喝一声:「滚开。」不问青红皂白举手一指点了过来。
荣敬宗一手执着火简火光照处瞥见对方点来一指颜色腥红刺目。「血影指」口中冷冷一声长笑挥手一掌迎击出去冷冷喝道:「你是什麽人?怎麽出手就要伤人?」指风嘶然掌风如涛双方一接之下那疾冲而来的人口中进出一句:「拦我者死。」他人却被荣敬宗的掌风当场震得後退了三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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