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从屋外廊下冲进来说道:“宝二爷和几位姑娘,你们稍候片刻,紫鹃姐姐去了前院,稍后回来岂不就清楚了?要不,我跑过去看看”说完,不待回答,也不拿渔具遮雨,转身开门,冲进雨里。
一道闪电闪过,继而一声炸雷,宝玉似乎梦中惊醒,说道:“袭人,你怎么这样便来了,在雨里淋成这个样子,身子如何受得了,来,喝一碗林妹妹的热茶,暖和暖和身子,你看你这样子,弄脏了妹妹的屋子,看她明天还许你进来不?”边说边端起茶水,递给袭人。
袭人没有接过,抽泣着,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顺着脸颊流淌。黛玉依然呆呆的坐着,嘴里不停地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宝钗下床,拿过手巾递给袭人,看她依然木木的没有接过去,便抬手为她擦拭头发和脸颊,袭人似乎突然惊醒般的拉起宝玉,说:“你们听,你们听前面的声音。”
透过大雨的哗哗声,哭喊声甚至嚎叫声隐隐传来。
很快,雪雁从院外跑回来,把院中积水踩起很高,进屋慌张说道:“姑娘,快走,很多兵丁正在前院,似乎还不知道后院的道路,我看到平儿姐姐背后插的有箭,趴在水里,身下的血顺着雨水淌了好远,看样子是想奔园子里来的,我们快走吧,他们怎么敢动手杀人呢?”
雪雁任脸上的雨水流淌,毫不停歇边说边打开柜子,拿出包裹把一些东西胡乱的放进去,浑沦包好,拉起依然在发呆的林黛玉下炕,把一件刚翻出的裘皮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又觉得不妥,随手扔到炕上,从柜子里掏出一件薄丝缎外衣,扫了一眼,随手披到了黛玉身上。
宝钗愣了片刻,叫香菱道:“走!我们快回前院,母亲还在那里,”
说完拉着香菱跑进雨里,刚要出潇湘院,被一个冲进院门的黑影撞个满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细看来人似曾熟悉。
来人毫无歉意,一把把宝钗香菱推开,嘴里嚷着:“宝二爷在哪!宝二爷在哪!”边说边跑进屋子,看到早已吓傻,手里抓着一个未竟的香囊,嘴里不停的说、死了倒好、死了倒好的宝玉,一把拉过,夹在腋下夺门而出,边走边说:“想活命的,都跟我走!”
只听袭人后面嚷道:“焦大,你要把二爷带到哪里,焦大,你要做什么?!”边喊边拉着宝玉的衣衫不放,小跑着跟在焦大的身后。
宝钗站在院门口,身上早已淋湿,楞了一下,拉起香菱,说道:“走,我们去那边梨香院,看母亲去!”
焦大左腋下夹着宝玉,右手拎着一个黑黝黝的狼牙棒,已快步冲到宝钗香菱跟前,看了一眼宝钗道:“薛姑娘吧?你先躲躲,抄的荣宁两府,还未听说株连族亲,你母亲应该没事,你二人别被误伤即可。”
正说着,门外又有一壮汉跑入,问道:“爹,找到二爷没有?”
边说低头看了一眼焦大腋下的宝玉,说道:“去后门,阿贵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几个慌慌张张的姑娘和丫鬟,又喊道:“赶紧走,前面已经杀红了眼,新皇帝圣旨上说,拒捕者格杀勿论,带兵抄家的不知何人,不但没有节制,反而纵拥士兵,兵丁们为了抢东西,已经开始乱开杀戒!”
“意料之中,束手就擒也会被杀!新皇帝用意是斩草除根!昨日便有风声,可看阖府上下安心过节,实在不忍扫兴,只把报信的纸条交给了周瑞家的,不知何因,她未如实禀报,不想抄家来的如此之快,保护二爷要紧,走!”焦大边说便向门口冲去。
宝钗、黛玉几人呆呆的站在雨里,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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