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烧了一半下起雨来。
雨又急又大,郝远遮着也没有把纸烧完,呛得直流眼泪。
“远哥,钱要烧干净,不然那边收不到的。”
“我买的都百万面值的,在那边是小钱儿。”郝远把剩下的纸钱都扔进水里。
二人几分钟就被淋透了,安和抱着剩下的酒,两个人忙不迭跑回旅店。
安和不断催着郝远,郝远拿出手机一看,祁佳丽仍然没有回他的微信,又发了一条还是许久不见回音。
雨大得吓人,轰隆的雷声像在训斥着什么。郝远打电话过去,一接通便听到那边大哭大叫,“郝远!你快来!我掉泥里了!”
“你干什么了?车呢?”
“车也在泥里!”
“你在什么地方?”
“离你不远,也就一公里,你快来,我要吓死了!”
郝远向正在打麻将的老板娘借了两件雨衣,与安和跑了出去。
凌晨一点多,到处漆黑,祁佳丽下车折腾了不少次,现在脸上是泥、身上也是泥,哈拉急得汪汪大叫。
见到郝远,祁佳丽嚎啕大哭,这一路所有的悲伤都爆发出来似的,她捂着脸像涂粉底一样把泥巴铺开……
“一!二!一!二!”
郝远和安和在后面推车,大半个轱辘都陷在泥里。
把车推出来,雨也停了,郝远对着夜空伸出两根中指。
旅店只剩下最西面的一个房间,也是漏水最严重的,散发着刺鼻的八四消毒液味道。祁佳丽脱下运动外套,换了短裤和T恤,洗澡的水冰凉,凑合着洗了头。
旅馆里一刻都不消停,这里似乎住着很多有病的人。
人们的呻吟声、器物的倾倒声、好像扇耳光一样的啪啪声、不明为何的叫骂声,有人似是为了隔绝这些嘈杂,把电视机开到最大声,手机放着最刺耳的歌声,还有稀里哗啦的麻将声,自摸了的巨大吼声。
这世间,如此吵闹。
祁佳丽给郝远发了微信,不大一会儿郝远抱着半箱啤酒来了。
“放着汾阳的好地方不住,你回来干嘛?”
“我下午那会去打了疫苗,找了酒店本想住在那里。”祁佳丽低头收拾着东西,“但后来想了想,安和说的没错,要想治好病就得按地图上的准确地点。”
郝远古怪看着她,“你不是自驾游来了吗?”
“郝远,我发现我们三个都有病。”
“别,是你俩有病。”
郝远开了两瓶啤酒,递给祁佳丽,祁佳丽放到嘴边,“我真喝了啊。”
“喝呗。”
“我刚在平遥打了疫苗。”
“在平遥已经为老情人破了戒。”
“我那天没有和许泽走,回来得比你还早,你怎么还酸溜溜的!”
郝远张了张嘴,默默喝了一口。
祁佳丽把酒瓶跺在地上,“郝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所有事情都看穿了?”
郝远摇头,“我连自己都看不明白。”
祁佳丽咬了咬牙,“这一路上,我知道了你是有多么的混蛋!你虚伪、多疑、自以为是、人格分裂!我讨厌你那种假装看穿一切的眼神,讨厌那种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感觉!”
郝远笑笑,“看吧,这就是旅途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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