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大,三四个满脸尘灰,一看就知道是长途跋涉的清兵被带了进来。
“说吧,你们不在巫山守城,却跑到这里谎报军情,是不想活了吧?”李国英坐在帅椅中,恶狠狠地瞪着这几个家伙。
几个清兵吓得发抖战栗,一个把总跪倒在地,壮着胆子解释道:“总督大人明鉴,小人打死也不敢谎报军情。巫山县城确已丢失,小人历经千辛万苦跑来报信儿,便是怕大人不知,贻误军机啊!”
李国英心里一翻腾,不祥之感笼罩下来,眨着眼睛,半晌才沉声问道:“详细说来,若有半句假话,本督就凌迟了你们。”
“是,是,小人不敢说谎。”把总直起身子,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其实,这几个家伙也不是很清楚巫山失守的经过,只是知道战斗在城中突然打响,赵参将阵亡,县衙被攻占。然后就是各路援军被打得死伤惨重,溃败逃跑。
当然,他们夸大了明军的实力,特别是李岳手中喷火的家伙,更被他们形容成妖术,见者非死即伤。
李国英越听越是恼火,越听越是心惊。本以为只剩下李来亨这一支逆贼,没想到竟会出现此等变故。
巫山县城可是川军占领之地,也是他派人防守,出了事,他可是有责任的。如何处置郝摇旗、袁宗第等人,朝廷还未下旨,现在却跑了,让他也是不好交代。
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李国英摆手命亲兵把人带下去。他的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命令亲兵用刑审讯,看这几个家伙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
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李国英焦急难耐,思虑半晌,叫进亲兵,去请提督郑蛟麟。
等郑蛟麟赶来的时候,亲兵队长正向李国英汇报刑讯的结果。
在亲兵队长看来,这几个家伙不象是在撒谎。如果再用重刑的话,说不定反倒被打得胡说八道,弄得真假难辨。
“郑提督请坐。”李国英紧皱眉头,有些颓然地捋着胡子,让亲兵队长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郑蛟麟也是吃了一惊,和李国英一样,也是难以置信。可看起来,这恶噩好象还是真的。
沉默半晌,郑蛟麟才开口说道:“总督大人,卑职以为可能是一股贼逆隐藏于山林,躲过了我大军的围剿。此时趁巫山县城空虚无备,终是寻得了机会。”
李国英不置可否,不管这股贼逆是哪里冒出来的,现在的关键是如此处置。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本督欲派兵前去剿灭,你以为如何?”
郑蛟麟说道:“大人英明,趁贼逆尚未坐大,影响尚不严重,正当一举剿灭。”
李国英轻轻颌首,说道:“便派重夔镇总兵程廷俊带五千人马前去剿灭,另派人飞速传信儿大昌、大宁、夔州(奉节县)、施州等地官兵,加强戒备,合力进剿。”
郑蛟麟表示赞同,又宽慰道:“各地皆有我军,贼逆纵是靠偷袭攻下巫山,也是难逃天罗地网,覆灭只在旦夕。”
对郑蛟麟的宽慰,李国英苦笑了一下,觉得未必会如此乐观。
但此时也不是丧气悲观的时候,赶紧消灭这股敌人,把影响降到最低,才是最重要的。
…………….
日至黄昏,夕阳把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染得如血般鲜红。
横七竖八的尸体狼籍一片,血腥气味令人作呕;沿着大路,不时有倒毙的尸体,一直绵延出去数里之远。
这就是战争,杀戮是没有理性的。
而在战场上,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容不得半点犹豫。哪怕你知道冲过来的是曾经的袍泽,身不由己归降的友军。
李岳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了押着俘虏行进的自己的小队。
尽管他战前想尽量减少对普通士兵的杀戮,尽量瞄着敌人的将领军官射击。但面对冲过来的敌人,唯一能做的还是猛烈开火。
不管是李国英派来弹压监督的清兵清将,还是刚刚归降清军的明军士兵,只要你向着我们举起刀枪,那就是敌人。
李岳有点惋惜,但并不后悔。没有凶悍的杀戮,如何能震慑人心,吓得那么多人弃械投降?
而今天的战斗,也确实没有在巫山县城那么激烈。可以看出,新近归降清军的王光兴的手下,军心不稳,战斗意志不强。
当然,这与李岳带队先冲杀进城,将城内看管降兵家眷、比较死硬的清军,大量杀死杀伤有很大的关系。
到了最后的战斗,督促降兵向前冲杀进攻的死硬清兵已是不多,终于导致了降兵的溃败和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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