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父子**无度,柳应元头七一过,便夜夜召些娼妓在家,通宵淫乐,奕酒堂上下敢怒不敢言。
管家曹伯自柳应元夫妇故后,悲伤过度,经常彻夜难眠。这夜府中依旧淫声邪语不绝,曹伯辗转难寐,心中悲愤:“奕酒堂本清净贤德之地,竟被这禽兽父子搞得这般乌烟瘴气,老爷夫人泉下有知,如何能安?”忽而那刺耳的放浪笑声突然止住,空荡荡的奕酒堂骤变静谧,森森寒气弥漫开来,一干家丁婢女在睡梦中皆拉紧被褥,蜷成一团发抖。却不知初夏之时,夜中竟然突变这般寒冷。
曹伯感觉事情诡异,披衣起床,走入院中,便见花圃之上霜晶一片,本来盛绽的鲜花俱萎蔫下去。妖风四舞,寒彻骨髓。曹伯紧紧拉住衣衫,抱胸躬背,走到张贤父子门外,却见房门紧闭,内里灯烛俱已熄灭,蒙蒙白雾从门缝中溢出,诡异骇人。
“老……老爷……”曹伯嗫嚅唤道,这般阴森景象,让他惊怕,疑是柳应元夫妇还魂归来。却见房中静沉沉,听不到半点声响。曹伯去推那门,猛觉那门仿佛冰块一般,冷得刺骨,慌忙收回手。
正此时,有人小声的呼唤他道:“曹伯!曹伯!过来这边!”
曹伯战战兢兢的转身去看,却见一瘦弱身影躲在长廊柱后,朝他挥手。曹伯睁眼看清,失声喊道:“小同!”小心翼翼的环视周遭,见四下无人,方才轻手轻脚的朝小同走去,低声问道:“我还道你被那张琛害了,这半月多你到哪里去了!”
“曹伯莫问,且随我来!”小同也不由曹伯分说,拉了他手便穿过后院,从院角小门走了出去。
二人在山野小道上走了个把时辰,曹伯认得这是去柳应元夫妇坟陵的路,疑问道:“小同,你深夜带我去老爷坟茔去做什么?”此时辉光惨淡,夜枭哀号,让人寒毛直竖。曹伯忽而甩开小同手臂道:“小同……你……是人还是鬼……”此般景况,不由他不疑。
“便是小同作了鬼,还会害你不成!”小同复又拽紧曹伯手臂,疾步匆匆的往山上赶去。
转过一排枯树,曹伯便见柳应元夫妇坟茔,白幡高竖,冥纸纷飞,称着灰蒙蒙的夜天,悲凉萧索。却见那坟前站着一人,跪着一人,都是无声无息的呆着,愈发显得四野风声的凄厉。
曹伯战栗着走近,却见那跪着的一人容颜悲凄,双鬓双眉俱成白霜,但看他五官轮廓,竟是这般熟悉。
“少爷!少爷!”曹伯看清那人便是离家五月未归的柳逸安,顿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扑倒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柳逸安如同雕塑一般,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岿然不动,雪白的鬓发在寒风中飞扬,双目中渗出的血泪在面庞上淌成两条赤溪。
曹伯悲哭了许久,忽而闻得一阵野兽的嚎叫之声,顿时惊起,四下张望。却听清那声音竟是从柳逸安身边传出,定睛一看,便见他手中拿着的一柄乌金巨锤,包裹在如同地府鬼氛一般的黑色氤氲之中,方才那恐怖的嚎叫声便是从那锤上发出。
“曹伯!”闻得一女子的动听声音,曹伯转身去看,方才看清那坟前站着的一人,是一妙龄女子,一袭白衣欺雪,绝美容颜不似人间应有。那女子手中也拿着一柄巨锤,黑雾怪嗥如同柳逸安手中那柄一般无二。
曹伯回神疑问道:“姑娘你是……”
芸萝深施一礼,琤琤道:“曹伯莫怕!安弟无法言语,我现在所言俱是他心中所想,曹伯静听便是,莫加细问!”
曹伯如堕云雾,却依芸萝所言,不加追问,只是道:“姑娘请说!”
芸萝微微点头,接着道:“今夜所见所闻,还望曹伯你守口如瓶,不可对人言见过安弟一事!”
“这是为何!”曹伯闻言急道,“张贤父子如今霸着奕酒堂,胡作非为,只怕不消一两年,就要被他们败空了!少爷既归,便要拿回奕酒堂,整顿家业,好慰老爷夫人在天之灵!”
“张贤父子已死,以后奕酒堂还望曹伯好生打理!”芸萝缓缓道。
此言如同晴空霹雳,曹伯连退数步,哆嗦问道:“他们……他们怎么死的?”
芸萝双眸乍冷,低低道:“他们偷换安弟家书,后买凶欲置安弟于死地,死有余辜!”转而对小同道:“小同,你把事情始末详细说给曹伯听!”
待得小同一五一十说完,曹伯已是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痛哭道:“若不是这畜生偷换书信,老爷说不定便不会这么早去了!”
“明日若是仵作来验,定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曹伯你回去便说昨夜梦见柳伯父伯母还魂,托梦与你,道是张贤父子私藏遗嘱,秽乱家门,已遭天遣!”芸萝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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