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女子面色顿变黯然,俯首道:“自玉剑门相见,我便已有攀交沐姑娘之心,至今未绝……”
“攀交?”沐珺兰猛啐一口鲜血,怒道,“好个攀交法。我沐珺兰的命是你救的,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不会皱半下眉头。至于你想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东西来,却是痴心妄想!”
“沐姑娘你何苦如此执拗?”那紫衣女子款款行到沐珺兰身前,看她浑身浴血,体无完肤,一双美眸微微一瞬,闪现出神伤心碎的哀痛,“想你千辛万苦方才寻得心上人,如今团聚不过一夕,怎舍得自此与他天人永隔,重逢无期?今日你害你变成这般模样,绝非我本心,其中阴差阳错一时无法说清道明。倘若姑娘肯坦言相陈,我自会放姑娘离去,绝不会再使你有半分损伤!”
“荆姐姐!”宁思思正撅着嘴蹲在一旁,闻言顿时不依,“这个女人差点打死了南师兄!不能放她走!”
“住口!”那女子暴喝一声道,顿时惊得宁思思目瞪口呆立在一旁,眼泪汪汪的不知动弹。
“哈哈!你不用兔死狐悲,虚情假意!恐怕我说出你们想知道的东西,反而落了个更惨的死法,把我当三岁小儿般哄么?”沐珺兰纤弱的身躯因咳嗽蜷成一团,那十数根铁链撞到一处,哗啦作响。
那女子双眉一颦,伸出右手二指向天道:“我荆行素立誓,方才所言若有一字为虚,五雷轰顶,尸骨无存!”
“嘿嘿……我沐珺兰不信仙佛,不信妖魔,更不信什么狗屁誓言!即便你肯践诺放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一字!”珺兰抬起头,两盏如寒星般凛冽的眼眸,在纷乱的发丝中闪烁,冲那女子冷笑道。
荆行素面露艴然,沉声道:“难道沐姑娘不想再见你所爱之人么?”
沐珺兰猛然仰头,双目眦血,怒叱道:“哼!这话你早说个一时片刻,说不定本姑娘还会考虑考虑。现在你们把我弄得面目全非,不人不鬼,这才跑出来跟我说这般言语,不觉得为时已晚么?”
荆行素双眸一冷,双眉纠错,透着那面纱都能感触到她容颜的抽动,却见她疾言厉色道:“面目全非又如何,不人不鬼又如何?那个男人难道就此嫌弃你不成!”沐珺兰所言,触动她心头的旧创,一时情绪波动,无法控制,“他敢嫌弃你,只管一刀杀了他!”
沐珺兰黯然神伤,轻轻斜了斜嘴角:“他不会嫌我,不管我变成何等模样,他都不会!”她复顿了顿道,“他不嫌我,我却嫌我自己,我怕,我怕自此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爱恋,而是哀怜……”她顿时双眉怒竖,睁圆着双眼道,“你们敢放我,终有一日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忽地身躯前倾,如同发狂的猛兽,将锁住浑身的铁链扯得笔直。
“这世上……还有这种男子么?”荆行素回复冷静,却痴痴的看着沐珺兰,双目中透射着不尽的疑惑与迷离。忽而她从袖管中拿出一缕白如晶雪的发丝,用二指夹住放到沐珺兰身前道:“既有这种男人,你更应该牢牢把握,不是吗?”
“柳郎!柳郎!”见到那缕发丝,沐珺兰如受雷殛,原本无神的双目鼓得如铜铃一般,似乌漆般的瞳仁缩成一点,紧绷着躯体连连狂啸道,浑然不顾肩上那直欲将自己锁骨勒断的挠钩,“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只消沐姑娘不为难我,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姑娘与那男子!”荆行素淡然说道,声如寒冰。
“让我见他!”沐珺兰渐而敛尽狂态,缓缓站直身躯,如磐石一般立在那尖利的钉板之上,声息微弱的说道。
一丝浮光掠过荆行素双目,她将那白发弃到地上,冷冷道:“他如今伤势过重,无法行走,若沐姑娘不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倒可以把他拖来见你!”
“贱人!”沐珺兰双睛怒鼓,一蹬足将脚下钉板踩了个粉碎,那四根粗大的石柱都嗡嗡颤动,穴顶上的灰屑被震落一片,飞飞扬扬洒落得无处不是,“你敢伤他,我沐珺兰定要将你剁成肉酱!”
“沐姑娘你如今还是先求自保吧!”荆行素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哈……哈……但凭一缕白发,就要让我相信你么?”沐珺兰心中暴怒渐息,双手拽住臂上铁链挣扎立起,“他不能来见我,那你带我去见他!”
“沐姑娘你忍心让他见你这副模样?”荆行素面色愀然,继而作出怒容问道。
“只需我见他,不消他见我!”沐珺兰厉色道,“非亲眼所见,我断然不会取信!”
“这女人罗里巴嗦,好不聒噪,荆姐姐我去找人把那个男人抬来便是!”宁思思拍拍双手,从石阶上跃下,眯着一双大眼对荆行素道,说罢便朝甬道奔去,荆行素大惊,呼唤阻止如何能及,登时心中焦急。
宁思思方行到洞穴口,便止住步,一蹦蹦到一个黑衣守卫身前,偏着脑袋乖乖巧巧的问道:“这位哥哥,帮思思一个忙,好不好嘛?”说罢扯住那守卫衣角,一摇一摆的不断撒娇,一张小嘴嘟嘟着,双唇皱作胭红一点。
那守卫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本如岩石般僵硬的面孔涨的通红,忙不迭的说道:“宁小姐只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可是你说的哦!”宁思思咯咯笑出声来,如花美靥不可方物,她眯缝着两只湛蓝的眼眸,娇滴滴的道:“哥哥把手借我用一用!”
那守卫不知其意,一时愕然,却见自己手掌被宁思思两只玉手捧起,传来丝丝微妙触感,幼滑软润恍若凝脂,顿时心猿意马,神思不属,闻得宁思思嗲嗲的道:“哥哥肯不肯吗?”顿鬼使神差般,忙不迭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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