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庄主喜庆之日,天下豪杰咸聚,这位姑娘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前来寻衅滋事,却是瞧不见这满座英雄么?”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紫黑面庞,手持长刀的男子,神态倨傲的对那女子道。此人柳逸安在岁寒庄见过,识得是西宁劲风堂堂主曹元术,一套截蝉刀法驰名关外,在北地武林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满座英雄?”那女子不胜鄙夷的哼了一声,指着黄文信道,“我要杀的只有他一个,其他人不要碍事!”
“敢问黄大公子与姑娘有何过节?若只是些打三骂四的事情,曹某便作个中间人,给你们调解调解,就着黄老庄主的喜头,撮合撮合!”曹元术干笑的道,满脸皆是暧昧神色。场中漠北河西的武林人士皆大发哄笑,中原门派的那些宾客则不动神色的立在一旁。
“无耻,淫亵!”穆天侠听得目眦欲裂,绷直着身躯在那里沉声怒骂着。自那女子入庄,穆天侠举止便颇多古怪,柳逸安自瞧出端倪,便朝木棚侧面挪了挪,心中计较,若是待会这书生按捺不住上场救美,自己也好伺机逃脱。
黄文信并未附和调笑,反而面色严峻的凝视那女子,神情颇多忌惮。
那女子娥眉一簇,手中长剑遽然刺出,疾似流星,快若闪电,剑身发出阵阵低鸣,清如箫笛。藕臂舒展,衣裙飘飖,恍如一朵随风飘飞的海棠。
“凤吟九天!”穆天侠止住怒骂,喜形于色的道,“非儿果真蕙质兰心,英华卓跞,不过四年未见,竟将凤仪剑法修炼的精熟如斯!”
柳逸安见穆天侠对这女子称谓亲昵,显是关系非比寻常,而这书生神情亦有些患得患失,恐是落花之于流水,并非互通款曲。
“曹堂主小心!”黄源永见着女子罡气非比寻常,雄劲峻秀,似远远凌驾同侪之上,不由得大声提醒曹元术道。
“洒家省得,不劳黄老庄主费心!”曹元术面色阴沉的道,心中窝火道,“难道我还会输给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成?”反把黄源永的好心提醒当了恶意,直道他拂了自己颜面。当下暴喝一声,腰间的三尖两刃刀怒掣出鞘,划过一道白虹,径往那女子腰间劈去。
那女子轻叱一声,手中蛇形长剑如同幻化活物,烈烈红芒暴涨,仿佛泼上燃油的烈火,一匹一匹剑气将周身数尺的空间都被扭曲的光怪陆离。且见曹元术长刀砍来,尽然不闪不避,反将手中剑芒朝那刀锋刺去,招式平平无奇,古拙悠缓如同刚学会武艺的孩童使出的一般。曹元术不由冷笑一声,他一套截蝉刀法浸淫多年,以沉稳强劲见长,最不惧与人硬拼强拆,当下便思量使出刀法中最威猛的一式“铁索横江”,一击之下便要将那女子虎口震裂。场中众人初还因为黄源永的呼声而对这女子不敢小觑,然此时见状都道她空负雄厚内力,对敌过招却是如此不抵,当下卯足了劲只待曹元术得手便要大声拊掌喝彩。
“莫非这女子也如我一般,徒有内力之强?”柳逸安也有些讶异,却瞥见穆天侠面上毫无担忧之色,反而是兴奋异常,便知这女子招式定是拙中藏巧,暗有玄机,便扭转头去细看。
刀剑正面相撞,却并无铿锵声响,忽见那女子剑尖的红芒中猛窜出一道雪白的剑气,狭带着高亢刺耳的啸鸣,贴着曹元术的刀身轩举而上,仿佛一头浴火涅磐的雪白神鸟,张着尖锐的长喙直往他喉间刺去。
整个翰翼山庄陡然变静,众武林人士都被惊得瞠目结舌,素来只闻高手之剑气可附着剑身,却从未听闻罡芒可离器自动,脱而伤人,又见那女子满头青丝飞舞,秀美面庞素洁无瑕,一时震慑,无人能说出话来。那曹元术喉咙眼见要被那剑气贯穿,双目眦得滚圆,身躯仿佛那枷锁铐住一般,挪不开半点,只能睁眼就死。正此时一道青影从众人身后跃起,仿佛一道闪电一般划过,将曹元术后领提起朝一旁甩去,速度之快,人眼几不可捕捉。那剑气在曹元术面皮上划过一道血痕,亢鸣着轩轩而上,匿入夜色之中。
“令师近年可好?浔江之畔一别,荏苒已是十数载,如今孟女侠教的好徒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那青影如一片巨大的蒲叶一般从半空中缓缓飘落,悄无声息的落到那女子身前,语调慈和的说道,深邃的眼眸异彩流动,似在缅怀往昔岁月,正是前来翰翼山庄贺喜的衡山周朴峥。
那女子面上泛起微微讶色,似是惊异自己这老者一言便看出自己师承,且与自己师父颇为熟稔。容颜上冰霜之色稍敛,对周朴峥礼道:“晚辈初入江湖,无甚阅历,这位前辈似与家师有旧,却不知晚辈当如何称呼?”
周朴峥从容行上前,捋须微微笑道:“老夫乃衡山派之长,却不知令师可否还曾提到过一二?”他却不顾这女子是来寻翰翼山庄的是非,言谈间对她颇是和颜悦色。
“晚辈见过周掌门,家师却屡屡提到前辈风范,高风亮节,足为当世武者楷模!”那女子复又欠身道,周朴峥在江湖地位超然,她这几句却不是阿谀之辞。
“哈哈!令师谬赞了!”周朴峥身躯朝后微仰,朗然大笑道。四周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这寒暄的二人,俱默不作声。周朴峥忽止住笑声,面色凝重的问那女子道,“且不只你跟翰翼山庄有何冤仇,且看老夫几分薄面,化干戈为玉帛才好!”
“晚辈与翰翼山庄并无冤仇!”那女子神色骤寒,冷冰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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