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缥缈，雾漫山中。
悬崖边除了雪外，是凌九留下的一片殷红。
朱巳和许无道等人够着身子往悬崖下看去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昊阳门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道：“凌九无论如何也是个死，我们回去吧。”
“可惜天玄剑也跟着掉下去了。”
“能见到凌九死去，也算解了你我心头之恨了，这天玄剑可没有凌九的命重要。”
“说得也是，今日也真是多亏了冷师妹，不然依师父那性子，咱非得去凌九剑下送死不可。”
“行了，别说了，该回去了。”
众人纷纷应了，旋即和秦岭双雄道了别，便沿原路返回了。
等到昊阳门弟子离去，朱巳叹了口气，对许无道说道：“受如此重的伤，又从这里掉下去，定然没命了。”
许无道想到三千两就此不翼而飞，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掌心，不甘心的道：“不行，我们得下去找他。”
朱巳道：“可从这里绕下去，不知还要绕多少弯路，就算找到他，恐怕尸体早就被山下的野兽给吃了。”
许无道还是坚持，道：“野兽喜欢五脏六腑，不喜欢吃脑袋，或许还来得及，我们一路跟他到这里，总不能徒劳而返。”
朱巳点了点头，道：“说得也对，什么也没拿到，未免太憋屈了，等我们拿了他的头去昊阳门，就说咱俩发现他时，他并没有死，我们殊死相搏，才取下了他的脑袋。”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便准备绕下山去，无论如何也要去到悬崖底部，取下凌九的人头，相当执著。
……
悬崖底部，溪流旁铺满了雪，又厚又软。
凌九虽身受重伤坠下悬崖，可他落下时，正好掉在了积雪上，旁边还有几块巨石，将他围在中央。
他并未死去，但也没了知觉。
巨石下方，清澈的溪水沿着石壁潺潺流去，岸边都是冰雪。
尽管如此，可小小的溪流并没有被寒冬困住。
上端的峭壁上，暗香疏影凌寒而开，这几朵鲜艳的梅蕊，为这萧条的溪谷增添了不少生机。
可谓迎风而来，破雪而开。
那时正有一女子蹲在溪边，捶打着衣服，一双手被冻得通红。
她时不时放下木槌，捧着手放在嘴边哈上几口气，接着又继续捶打起衣裳来。
女子大约二十来岁，穿一身黑色棉袄，头发拧旋式盘在肩膀两侧，十分朴素。
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角微微上弯，嘴唇薄薄的。她的面庞算不上细致清丽。点点雀斑，皮肤暗黄，那双通红的手已布满了老茧，浑身散着人间烟火味。
凌九落下时，溪谷间一声闷响，那女孩听见了，急忙放下衣裳，起身往身后看了去，却只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陷入了积雪中，动也不动。
她脸上的每一点雀斑都充满了疑惑，踌躇一会儿后才鼓起勇气，蹑手蹑脚的朝凌九走了去。
绕过两块巨石后，她终于看清躺在积雪里的是一个人，而那堆积雪，已被染成了血红色。
凌九像是死了一般，似乎连呼吸也快停止了。
女孩神情惊恐地往后退了去，不小心绊在了一块石头上，哎哟一声坐了下去，后背被硌得生疼。
她轻轻揉了揉自己后背，目光时刻不离凌九。
两个小男孩从不远处沿着溪流朝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蝴蝶姐姐，你怎么了？”
两个男孩跑过来时，一个手里提着一只活兔子，兔子蹬着腿挣扎个不停。
一个手里拿着一根干柴，似乎担心那摔倒的蝴蝶姐姐，一脸慌张。
被这两个小男孩叫做蝴蝶姐姐的女孩叫做孟小蝶，她大声回道：“小唐小宝，我没事，你们先不要过来。”
两个男孩十分听话，停下了脚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此时他们也发现了孟小蝶身前的那团黑色物体，还不知那是个快要死去的剑客。
孟小蝶爬了起来，再次靠近了凌九，将食指伸到凌九鼻前探了探，发现凌九还有鼻息。
她想也没想，就急忙转身朝两个小男孩挥手道：“小唐小宝，可以过来了。”
小唐小宝应了后急忙跑过来，他们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一身衣服挂满了补丁，脸都被冻得皲裂，黝黑的皮肤中隐藏着一条条血丝。
那手里攥着一根干柴的小男孩，鼻子前还笼着鼻涕，时不时便能见他将鼻涕吸回去，可下一刻又流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凌九流了这么多血时，都惊得捂住了嘴巴，说话也变得小声起来。
提着兔子的小唐问道：“姐姐，这人是不是死了？”
孟小蝶回道：“不要乱说，他还没死。”
攥着干柴的小宝问道：“可他怎么不动了？”
孟小蝶道：“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昏过去了。”
小唐担心道：“那他是要死了吗？”
孟小蝶有些生气的道：“小唐，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死字，以后不准再随便提这个字了，知道吗？”
小唐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哦了一声。
孟小蝶够下身子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无奈道：“好了好了，姐姐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死这个字不好，常挂在嘴边啊，不太吉利。”
小唐这才抬起头，嘟着嘴道：“小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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