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过后城门徐徐开启,叫卖的小曲儿伴随着车马行人的嘈杂,共同组成了平阳城今日的喧嚷。
虽然还远远称不上繁华,但至少也算不得萧条。
此时已是李寒暴薨之后的第四日。
原本,平阳的百姓都应该按照礼法,为已故城主作祭七日的。
但是,三日前李牧向平阳百姓作出的承诺,必须要在今后的三个月内实现。所以,他分秒必争。
不过李牧虽然将百姓作祭的时间由七日缩短为了三日,但死的毕竟是他老爹,也为了不落人口实,所以今日的平阳放眼望去,依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如同是新雪覆盖了整座城池一般。
宁静,而喧嚣。
而与城内纵横的街道的喧嚣不同,城主府内,尤其是李牧的院子,格外安静。
唯有萧瑟的秋风,轻轻卷起地上零星的落叶。
就在这份难得的静谧之中,一串与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脚步声引起了书桌后李牧的注意。
但他没有停下笔,甚至没有抬头。
“来了?”
他问道。
话音刚落,那脚步声已经抵达了房门口,柔和的旭日从侧后方映照着门外青年的白衣,也映照出了他半边还算俊朗的面庞。
面对着李牧的问话,白衣青年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步入屋内,回身关门,并且在屋门闭合之前回望一眼,似是在确认身后并无人跟随。
最后,他才是轻轻碰上了屋门。
“又不是让你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怎么整的和做贼似的?”李牧翻了翻白眼,苦笑道,“真搞不懂,你这家伙一套套的到底是跟谁学的?”
白衣青年看向李牧,憨笑一声,而瞬间彻底抛却了方才脸上的肃穆。
“少爷。”
“谁教你这种东西了,别瞎扯啊。”
“不是,我是说,少爷,”青年赶忙摇头,道,“您吩咐我去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哦?”
李牧一听,当即放下了笔,同时询问道,“快说,有什么结果?”
“孙娇被人掳走的那天,有几个本不该出现在平阳城内的人进过城,他们分别来自两支势力。”青年道,“并且,那天他们都曾去过李珣那儿。”
话音落下之际,一张纸便从青年的袖口中被取出,落到了桌面上。
李牧打开了这张纸,盯着纸上几个名字,皱了皱眉头。
但没有多想,他便将纸放到了桌角的香炉内,任由火焰迅速将其吞没。
“这么说来,李珣有可能是假借了这两个势力之手,掳走了孙娇是吗?”
李牧望着那火势渐退,口中如此说着。
与此同时,他的神色也凝重的几分。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李珣的手,就远比他预料中要更长。
这对于李牧来说,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
而书桌对面的青年垂了垂视线,片刻后才道:“少爷,还有一件事。孙家人说,那天来掳走孙娇的是两个人,一个初武境七重,另一个则在初武境八重甚至以上。而恰巧,方才纸上那两个势力的人,都符合这个特征。”
听罢此言,李牧先是一愣,后是一笑。
“看来结果很明显,犯不着怀疑了,”李牧苦笑道,“我到底还是低估了李珣的能耐。再怎么说,他活了四十几岁,也在平阳扎了四十几年的根,我才刚刚获得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成功,竟然就敢轻视他了。”
这话越是说到最后,他口中的苦涩便越重。
青年见李牧似是有些沮丧,便也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少爷,那我们接下来……”
“接下来,恐怕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们慢悠悠地查下去了。”
倍感压抑的心情并没有打乱李牧的思绪,而在这番话脱口而出的同时,他也迅速调整了心境,“你的线索来得还算及时,这出戏,我们得准备开场了。”
“戏?”
青年愣了一下。
而在他的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笃笃笃。
但等不到李牧多作解释,一阵敲门声便打乱了屋内两人之间沉寂的空气。
李牧望向房门,还未开口,屋外敲门的人便已将门缓缓推开。
阳光透过逐渐扩大的门缝,笔直地洒落到了屋里的地面上,从门外漏进来的微弱秋风吹拂着少女淡紫色的裙摆。
少女十七八的模样,比李牧大不了多少,但俨然是由于自小在城主府以下人的身份长大的缘故,因而在她的身上也看不到多少这个年纪该有的娇柔。
少女端着木叠,目光扫过一旁青年,便径直向李牧的书桌走去。
就在她将要与青年擦肩而过之际,后者明显退了半步为她让路,两人眼神交汇之际仿佛瞬间便作了交流。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接下来就按照既定的方略,”眼看着少女熟练地为自己换了杯温茶,李牧便对青年道,“你快些去办吧。”
此时,青年与李牧眼神相对。
紧随其后,青年像是有所会意,赶忙点头道:“是。”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目光扫过少女的侧脸之后,径直离开了这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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