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的泪,是委屈的泪。还有一种泪,是无奈的泪,那是一种来自生命深处的泪,是一种比金属还要重的泪。
赵父终于还是披星戴月地赶到了山那头,一片片亮光渐渐撕破黑暗,伴着他渐渐远去的步伐。
不知何故,后来起了雨,村落初春的雨,湿漉漉、冷清清、灰暗暗的。
大路小路都裹上了一层黄色的胶泥。雨草上、矮桩上、行人的鞋上、腿上、裤子上,甚至雨衣雨伞上。
赵父不得已融入雨水泥土混合的世界里,一路匆匆地来到岔路口,庆幸的是车很快便驶来了,屏住一口气,他赶紧“蹿入”车内,车上人却不多,疏疏落落地坐了两排,人们的脚和脚下的泥泞清晰可见,车里和车外开始变得一样泥泞。
人们瑟缩地坐着,不只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湿。这里“湿”的感觉,比冷更让人瑟缩,这种冷,像是浸在凉水里,那样沉默专注而又全神贯注地侵蚀着人的身体。
这冷,不是一般北方的冷,北方的冷,是呼啸着扑来,鞭打着、撕裂着、怒号着的冷。这冷,不仅让你畏惧,让你打战,甚至无法集中思想。
几个小伙子的背给湿风吹弯了,哆哆嗦嗦地跟着上了车,车子终于吱吱呀呀地上路了,忽快忽慢地开行在湿土路上,外面变成了灰蒙蒙的阴天,覆盖着黄湿湿的泥地。
天空没有放晴的预兆,相反,雨肆虐了起来,初春尚未吐露新芽的植物还残存在久已枯萎的躯壳里,这雨的洗刷打碎了一些荒枝,丁点儿新绿也被折磨得摇头晃脑,横七竖八地倚在道旁的杂草上,一阵泥水帮它们上了色,瞬时世界变得泥黄。
远远望去,车窗外似是只有大朵大朵的时光,耀目着走远。雨,就这样一直下,像是一直绵延在天的边缘,那里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地方,寒意隔着车窗入侵,岁月隔着肌肤蔓延,老人的额头又添几许惆怅。
“你咋这一把岁数了还出去?”
“嗨,娃上大学呢,缺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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