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茶分出胜负之后,接下来的是真正的重头戏了,按照老规矩,三家的参加接下来比赛的子弟都要在各自的亭子里聚集等候。
就在这时,王家所在的亭子里忽然传出喧哗声,接着便听到有人尖叫说四小娘子掉入湖里了。
四小娘子不就是那个穿淡粉色百褶裙女孩吗,也就是大哥杨展的心仪女孩,杨旭刚想到这里,便看到身边有个身影蹿了出去。
杨旭一惊,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拉住。
“大哥,你这个时候过去干嘛?”
“六弟,别拉我,蕙儿投湖了,我要去救她。”杨展着急万分。
“等你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况且你的蕙儿是掉入湖里又不是投湖自尽,你过去干什么?”杨旭绷紧了脸,神色凝重,他怕杨展听不懂他的话。
“不是投湖,是掉入湖里?”杨展一愣,慌急地看向王家那边的亭子。
“是掉入湖里,你看不是被救上来了。”语气坚定。
“是掉入湖里?”杨展依旧不放心,盯着杨旭的脸。
“是的。”
“别痴情了,人家还能为大哥你投湖自尽,呵呵。”杨松在一边呵呵冷笑着道。
杨旭回头狠狠盯了杨松一眼,这家伙的嘴可真臭。
“你会不会说话?”杨远又是一脚踹在杨松臀部上。
杨挺见自己兄弟被杨远踹了一脚,霍然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犹豫一会儿,又闷闷地坐下。
杨旭隐秘地朝杨远竖起了大拇指。
“六弟,你说蕙儿她会不会有事?”杨展关心则乱,乱了心智。
“大哥放心,这么多人护着呢,静下心来,赢了后面的两局才是正理。”杨旭把杨展推回了凳子坐下。
杨展闷闷不乐地坐下,眼睛一直看着王家那边,眼眶通红,眼珠湿润,看得杨旭心里不是滋味,从小这个大哥就对自己特别好,看来自己得当一回文抄公了。
这时,湖面上响起了优美的古筝声,那艘画舫飘飘荡荡停在了湖心,画舫上早就换了人。
“这些可都是从环金港请来的头牌,王家排场不小啊,大家可以一边吟诗作赋,一边欣赏美人。”杨远站起来,走到湖边,“啪”地打开折扇,激动地说道。
杨远这话多半是为了转移话题,营造气氛,吸引杨展的注意。
“三哥,可有你熟悉的红官?”杨松是个不记打的人。
“小五,闭上你的臭嘴,老子我从不去这种地方。”杨远有些羞恼,作势要揍杨松。
杨挺见状不动声色地阻止了杨远,不阴不阳地道:“那么,祖父前日因何责罚三弟?”
三天前,杨远就是去孙记正店混了一夜,第二天不知被谁告了密,杨铁铮狠狠责罚了他,。硬是让他在老头子书房外面跪了一个时辰。
杨挺终日一副不阴不阳的态度,杨远最不要看的人就是杨挺,但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于是哼了一声不再吭声。
“嘘,安静,题目来了,今年咱们不能再输了,后面两场必须赢。”杨沫小声提醒大家。
“那也要有本事赢。”杨松小声嘀咕,被杨远狠狠瞪了一眼。
杨旭看到两个王家的小厮进了亭子,面无表情,其中一个托着盘子。显然每年都是一样的套路,大家都熟悉了,除了杨旭。
杨松跑过去拿起盘子中的一张纸条,展开了大声读道:“上联为:‘一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诗耶?儒耶?吏耶?仙耶?前不见古人,使我怆然泣下。’”
“什么意思,没见过这么长的对联,这不是成心为难吗?”
杨家众人面面相觑,杨展脸色灰暗,眼眶里的雾水终于凝结成了水滴,吧嗒掉了下来。
这一局输定了,杨松一读完,杨家众人几乎同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秋菊,第二局就是对联子吗?”杨旭低声问秋菊。
“公子,第二局对联子,第三局赋诗作文,三局两胜,咱们杨家已经连输三年了,去年、前年都是沈家第一、王家第二,咱们第三。”秋菊小声解释。
两个小厮依然不走,站在亭子中,大有监督的意思,其他两个亭子也差不多。
“各位公子,一炷香为限。”一个小厮面无表情地提醒。
“一炷香,十炷香也没用,认输吧。”杨松撇嘴。
“咱们做不出来,其他两家也未必做的出来。”杨沫宽慰大家。
杨旭面带微笑坐着,没有接话,只是和秋菊小声嘀咕。
他熟悉这个联子,前世曾经去过岳阳楼,也记过《中华名联》,这个上联难就难在点出了名垂青史的杜、范、滕、吕四个人,这四人又分别是为诗、儒、吏、,要对出下联,恐怕沈家也难,而且这联子不是应该出现在清道光年间吗,怎么早了几百年。
杨家上首的亭子是沈家的,因为有了不可为外人道的赌注,这次主要的竞争对手就是沈、杨两家,王家只要保住第二就不失颜面就行。
沈家的亭子里这时十分热闹,苦思冥想者有,唉声叹气者有,幸灾乐祸者有,显然,一家人一条心是不太可能的。
沈家嫡生的子嗣没有杨家多,四条郎君,三个小娘,杨旭的姐夫沈忠平也在,他是沈家二郎,与沈三郎是堂兄弟,沈家的大郎、二郎是沈家大房一系,沈三郎是二房所出。
沈忠平是武夫,吟诗作赋不擅长,这时候也没他的事情,他是知道今天的比赛有特别的赌注,一边是本家,一边是妻子的娘家,对他来说谁输谁赢意义不大,因此他不时拿眼瞧着杨旭这边,悠然自得。
“三郎果真不输子建,这下杨家定输无疑,三郎你就等着抱美人归吧。”沈家亭子里忽然发出一阵轰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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