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胤祥虽然将这事儿挂在心上,奈何手中堆的小山高似的事务还是不得不专心去做。皇帝已经放出话来,不管皇亲国戚还是高官功臣,只要欠了国库的银两,这次就非还清不可。于是储君二阿哥和贤王八阿哥便奉旨前来问询进度。胤祥抖擞精神,使出浑身解数,非得要将户部那些官员先清理清理干净。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查来查去竞牵出一条大鱼来。
当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被一个七品小官质问何时归还那欠了多年的四十七万两白银时,胤礽的满面疑问,胤祥的目瞪口呆和胤禩的会意一笑,都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出来。早些年太子向户部打了张条子,拿走了四十七万两银子在畅春园边上盖了套江南别院。地是皇阿玛赐的,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用国库的银子是天经地义,好歹,无论怎样,这江山都姓爱新觉罗。几年的时间,足够他将这事儿丢在了脑后,此刻却突然有人从不知哪个小案册里翻出了那张条子,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
话是康熙亲自放出去的,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太子带头作表率呢,他若是敢理直气壮地说个“不”字,非但皇阿玛那儿交代不过去,也难逃政敌的攻讦。于是,支吾半天,他只得在众人问询等待的眼神中点头下了承诺。可是往日奢侈惯了,让他一时三刻去哪里找钱来还呢?难不成真要拆房子卖田吗?这未免有些太过寒碜了一些。因此,胤礽私下里又找到了胤祥,想打个商量看是不是能拖一拖,容他另想办法,当然,最好是能蒙混过关,免他出血。胤祥颇感为难,无法一口应承下来,一个人琢磨了半天,不得其法,只好抽了时间连夜去了四哥府上讨教。
胤禛听了经过,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锁着眉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圈步子,他突然停下来对立在边上神色焦虑的胤祥说道:“还,一定要还!事关重大,你若想办好这份差事,这事儿一定要处理妥当。太子与咱们的情分比起其他兄弟来可要好得多,咱们必须想法子帮他填上这窟窿。老八老九他们都等着看呢!”
“但是……”胤祥的表情更加为难了,“四十七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我听二哥的意思,他手头似乎拿不出多少钱来!咱们上哪儿去……”话说说是容易,可是干起来可难了。胤禛一贯生活俭朴,也没能藏金多少,更何况胤祥这样既没爵位,没高薪,没产业,又喜好结交,总呼朋唤友大把花钱的人呢。
胤禛的双眸沉思地盯着胤祥许久,慢慢从嘴里吐出四个字来:“江南绣庄!”胤祥愣了一柱香功夫才反应过来:“四……四哥……你是要芷若……她……”
“对!”胤禛轻轻地点着头,“我府上能拿出个十六万,听说绣坊里生意一直红火,太子好歹也是她二伯,又是储君之身,未来的皇上,她出些力应该不算过分吧?二三十万我想总有的,其他的,咱们再筹措筹措!无论如何一定要帮着二哥,不能让老八他们有机可乘。”
四哥的话胤祥一向是听的,他掂量着也找不出其他办法,只好回家找媳妇儿去了。那日他再三赌咒发誓,芷若都撅着嘴巴不愿意有第二次再踏入户部的大门儿。多日见不到佳人,今天他终于有正当理由可以与自己的妻子碰上面了。
打发掉那些专门迎过来问候他的几个女人,他连拨冗拥抱女儿的情绪也没有,便直接到后院找寻芷若去了。为了讨她欢心,他俩的主屋被命名为“若梅轩”,完全是仿照南京魏府里的格局。芷若正坐在屋里绣花,对于他的突然返家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喜。“你回来了。”淡淡的一句陈述,她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子,立在离他老远的地方行了一个女人该对丈夫归家所表示的动作。
“回来有些事儿……”压下心头那抹细微的失落,胤祥上前抱住自己的娇妻,轻柔地唤了一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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