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年没进宫了吧!踏下马车,望着眼前气势恢宏的紫禁城,她心里有万千的感慨。是怀念,是期待,还是胆怯,芷若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一片哭声自乾清宫内传出,她马上凝神上前,抬起一只脚郑重地跨了进去。
殿内烛光灰暗,到处都挂着白布。芷若看见往日威严的皇阿玛正冰冷地躺在软床上,忽然忆起平日这位仁君严父对她的关爱和苛责,眼泪顿时蓄满了整个眼眶,身子软软地靠在门边上,另一条腿怎么也迈不过那门槛。
多年不曾出现在公众面前,旁人对她的好奇更甚于她对这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出现仿佛是一块磁石,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回头。上百张面孔中,她一下子便找到了那人。
多久没有见面了,自那时与他在后院小门外的胡同里相拥之后。那张脸,历经了岁月,却并未留下多少沧桑的痕迹。胤唐看上去似乎更为清冷,更为内敛了,他漆黑的眸子与别人一样注视着她,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胤唐……他依旧如往日般丰神俊朗,只是他的眼神冰冷,想是早已不再牵挂她了。
胤唐在别人好奇探询的目光中,率先收回视线面对四阿哥:“这遗诏上的笔迹并不是皇阿玛的,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九爷这是信不过我隆科多了?”隆科多拿着诏书冷冷地注视着胤唐,理直气壮地说道,“先皇久病在床,临终之时,无力手书,口述了教微臣代写,九贝子可是还有怀疑?”
“先皇?”胤唐嗤笑,“新皇究竟是谁都还是个未知呢……”
“先皇诏书在此,由四阿哥克承大统!明明白白地写在这里……”隆科多扬了扬手中的圣旨。
“可是皇阿玛生前可从未有一次提过要四哥继位的……”胤唐摆明了要与胤禛顶到底。
“可不是!”胤锇跟上来掺和,“皇阿玛最喜欢的可是十四弟,咱们大家伙儿都知道!”
“不错!”有几个亲八爷的官员也一同附和着,嚷嚷着要给遗诏中提到的那位新君难看。
“皇上曾下诏将将十三阿哥府封闭,何以今日十三福晋会出现在此?”有人拿芷若开刀,质问道。
胤禛神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那些个人,仿佛是要将他们的样子一一记住脑中。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反驳,忽见胤祥出现在正殿外,一手揽着芷若高声道:“先皇弥留之际曾下诏解除对我的圈禁,令我统领健锐营兵马保护皇城安全,谁若是对新君不敬,杀无赦!”
芷若被他语气中的杀意所惊吓,在他怀里瑟缩着身子,由他带着往大殿正中走去。胤祥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第一个跪在新君跟前,有他带这个头,很多还犹疑不绝,摇摆不定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跟着跪下。此时,十七阿哥胤礼也带着大军进入皇城,将整个乾清宫团团围住。胤禩与胤唐等对望一眼,自知大势已去,无奈只得先低头。
胤禛眼看着一个个对手都卑微地跪倒在自己脚下,暗暗舒了口气。他忽然转过身向着康熙的遗体扑过去痛哭起来:“皇阿玛,皇阿玛……您怎么能就这样去了,您留下这等艰巨的任务交给儿臣,让儿臣怎么担当啊?皇阿玛,皇阿玛……”
“皇上节哀,为国家社稷,请保重龙体!”老臣张廷玉上前劝慰,“还请新皇登基,主持国事!”
“请圣上节哀!”几个大臣一同开口,胤禛也顺势回转身,由边上的太监搀扶着坐上了龙椅。“先皇的丧事要好生办理!”他哀凄凄地说着,“大行皇帝的谥号你们且想好了上个折子,至于朕……”胤禛暗自吸了口气,他有些颤抖,他还不太习惯说这个字,“至于朕的年号,就不用太计较了,先皇在世时赐给朕的封号是个‘雍’字,就‘雍正’二字好了!”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皇上!”三阿哥胤祉突然上前奏道,“皇上龙体金贵,臣请众兄弟更改名中的‘胤’字为‘允’字以作避讳!”
“如此……”雍正看着下头那几个尚不服气的兄弟,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准奏!”
“矫情!”胤唐在下头轻啐道。胤锇跟着他轻哼了一声。胤禩虽然没有说话,却双手紧握,明显是心怀不满。
芷若跪在女眷这边默默流泪,看到无数人怀着异样的神情瞪着新帝。彤姝心有不甘,兰薇神色愤懑,还有燕婉,也面带着怀疑地看着。宜妃痛哭着奔上前要随了先皇一道去。雍正冷眼看着她们吵吵闹闹个不停,本欲不加理会,却怎料连自己的亲额娘都闹将了起来。
“皇上……”徳妃失神地嚷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悲恸欲绝,“您睁开眼再看看臣妾啊,您为什么留下臣妾,您让臣妾一个怎么活下去啊!皇上……皇上……”
“太后节哀……”有宫人要巴结新帝,却不想徳妃听闻那称呼,忽然声色俱厉怒道:“谁是皇太后?本宫担当不起……”
“皇额娘节哀……莫伤了身子!”雍正面上有些讪讪的,虽徳妃那话儿拂了他面子,但他一向自诩孝顺,遂亲自过来要安抚徳妃。谁知手刚沾上徳妃的孝服,却被她一手挥开:“祯儿啊祯儿,你现在在哪儿啊?你知不知道你皇阿玛龙御西天,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十四,我的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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