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吹干眼泪,雪打在脸上隐隐发痛,不过怎及心中的痛。眼前重现云恭城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一幕,这些人,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将她排斥在外,她仿佛游荡在异空间的孤魂野鬼。
杨丫丫猛一勒马缰,跳下马,落地时扭到伤脚,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自言自语道:“我伤心什么?不过一个孩子。他老子扔下我时,我尚且没有如此心痛。不过一个孩子,不过一个孩子---”她抱住脑袋不住摇着,咬紧下唇,终于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水,“我待他那么好,我当他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我待他比子谔还好,为什么?为什么?”她抱着膝头,抖着双肩呜呜低声哭着,心中有无限委屈。
漫天大雪慢悠悠洒下,杨丫丫身上很快落满一层薄薄的雪,远远看过去,如果不是雪下露出乌黑的墨发,几乎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
“禀太子殿下,小的们刚才就是在这里看到的那位姑娘。”
白衣白袍丰神俊朗,胯下一匹雪般骏马,不是黎国太子李奕璠是谁。只见李奕璠拿着马鞭的右手一挥,喝道:“都给本太子出去找,找不着人,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一旁枣红大马上的男子劝道:“太子殿下,您看您还是回营等着吧。”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您,倒霉的可是我们呀。
李奕璠皱着眉头,握着马缰的左手紧了紧,身体仿佛紧张般绷得紧紧的,白马不安地挪动脚步,李奕璠一抖马缰,白马如离弦之箭飞快地冲出去,“走,跟爷一起找。”
枣红大马脚程显然不如白马,有些吃力地跟着。满天雪幕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雪片被激荡起的大风吹得打着旋儿,没有一片能够靠近李奕璠身上。
另有一队人,普通百姓模样,骑的却是一顺儿没有一根杂毛的健硕马匹,马蹄抬起落下间,依稀能够看到马掌上仿佛都刻着什么字儿,也顶风冒雪地四下寻找着什么。
再说文姬一行妇孺,王婆已去,杨丫丫和文姬便成了她们的主心骨。如今,杨丫丫跑了,文姬就是想追也走不成,只能在心中暗自着急,暗骂:杨姐姐,你难过,我也难过呢,现在好了,你倒找地方发泄情绪了,我找你还是不找你?眼看天就要黑了,满世界满眼都是雪,这到底哪是北哪是西啊?
她们走了半天,也不见个人影儿,文姬于是再次跟大伙商量,由她离队去找杨姐姐,大伙原地呆着,找着了,还在这儿汇合。
大伙一听都摇头坚决不同意,曾经壮得牛也似的高婶子,用她逃亡后越来越瘦最后鸡爪子一样的双手,紧抓住文姬的胳膊,瞪着眼睛,用她破锣似的鸭嗓子叫着:“不行,姑娘走了,我们怎么办?”
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大眼睛少女,文姬记得她本来小脸蛋圆乎乎的,一笑就露出一对小虎牙,又文静又可爱,如今瘦的颧骨突出,五官都缩水似的,脸上只得那双大眼睛越发显得大了,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嗓音稚嫩干涩:“如果姐姐要走,就把马留下吧。”说完,大眼睛瞥向文姬的马瞬时放光。
文姬就觉得有冷风从裤管里向上钻,片刻,全身都冷了个彻底,不歇气地打了许多个寒战,“呃,我们还是再等等看好了。”
大雪天没人敢停下,于是,队伍继续往前走,虽然她们不知道方向是不是北方。
最先找到杨丫丫的是那几个寻常装扮的人,围着杨丫丫一圈站定,一个上前一步抱拳道:“可是夫人?”无人答应,再次重复道:“可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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