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当地青年谁若要能讨上一名知青做老婆,那简直是凤毛麟角,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女知情对于当地的男青年,她们总是不屑一顾,连瞅都不瞅他们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远不止千山万水,就好像来自两个星球似的。
男知青也一如女知青那样,也是羊群里的骆驼,一眼便能认出。因为他们有时穿着城里最时髦的衣服,显得鲜鲜亮亮、光光采采的;有时他们则穿着破棉袄,还故意将棉絮都掏出来,然后腰间再扎上一根草绳,把自己弄成乞丐状。
如此这般,当地的男青年便羡慕至极,有的也要效仿他们的样子,来打扮自己。甚至也要“吊腿裤,大边鞋,尼龙袜子露半截”一下呢。
上一场的电影刚刚散去,20:00点这场马上就要放人。他们四人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着,其间不时有熟人打过招呼。忽然老大发现,有许多根本就不认识的知青或当地青年,也都跟自己打招呼;还有的,主动送电影票或瓜子啥的孝敬自己。然后他们就嘁嘁嚓嚓小声议论着,
“那就是阿哈伙洛的老大,他家是下放户,绝对够哥们,讲义气。永陵公社最大的茬子可出名了,那跤摔的……
对此,隐隐约约老大早有耳闻,据说各个青年点也早有所传。尤其是,老大把二中的跤场砸了之后,传得就越发凶了。前段时间有人竟专程跑到阿哈伙络找老大,硬要跟他学摔跤。还记得有一天,爸爸回家讲述,
“今天我在山下,给生产队割草喂牲口。这时有几个小青年,从我那路过,其中一个人说,咳,这是老大的父亲‘。说罢,这帮孩子就帮我割草,还楞是让我坐着休息……”
不苟言谈的老大一向喜欢沉默,对生人就更是不大愿意答腔。人稳重,从不张扬,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孤傲感觉。对于这一切,无论谁问到头上,老大总是付之一笑。就是老大,如此这般的不动声色,恰恰更增加了他的神秘感,把知青和当地青年,佩服死了!
身边的何平显得格外兴奋,像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鸟,时不时的这走走那看看,看够了再折回来,在老大身边依一依,站一站。与之何平相比,杨佳佳倒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咪,总是缩缩瑟瑟躲在老大身后,从来不主动与人答腔。听高高讲,杨佳佳的父母均为上海人,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是五一年大学毕业后支援东北建设,奔赴沈阳的。
入场的铃声骤响,他们走到俱乐部门口鱼贯而入;又是一阵铃声响起,电影开演了。那时国产的影片很少,且就那么几部,什么《地雷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啥的反复地演,谁也说不清自己看过多少遍,总之熟到能把每一句台词一字不拉地背下。今天能看到南斯拉夫《桥》这样好的影片,真是难得,简直是棒极了……
电影散场的铃声一响,他们四人便高高兴兴,随着人流涌出俱乐部。人群拥挤时,老大发觉何平不时挽自己一下胳膊,或者再拉自己一下衣襟,要不就紧紧地偎着。对此,老大依然不露声色,就好像身边跟着一个特别熟悉的小男孩似的。看来,他们都被影片的故事所打动,一出影院,他们就一边兴致勃勃谈论电影里面的情节及人物,一边向堡子方向走……
一行四人出了影院,顺着马路慢慢向西走。散场的人群,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顷刻间街巷又恢复了安静……刷刷刷在这深秋的夜里,老大听着四个人的脚步声……
当老大他们即将走到镇小学时,突然!从小学黑糊糊的门洞里,窜出三个人影,横在他们面前。紧接着,就听见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
“等一下!哥们——”
黑暗中,不约而同他们四个人停住了脚步。凭借微弱的光亮,老大一眼就看清,是老阚和大宾他们。看罢眼前的架势,老大马上明白这帮家伙要干啥!
“咋的……”
边说老大边向前迈出一步。
“你他妈说咋的!你不是大永陵公社的大茬子‘?你牛X,是不!”
说着一个小子,手里拿着镰刀之类的东西,在老大眼前晃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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