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将老大从梦中惊醒。大概是到了该出发的时间吧!不会这么快吧!老大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睡着似的,极不愿起来。
“别装死喇咕(河里带壳动物)!起来啦……”
是关爷重重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鼻音很浓。
等老大从皮袄里探出脑袋时发现,不知谁早已将气马灯点燃,弄得屋子里是通明瓦亮。闭着眼睛老大慵懒地坐起,然后朝窗外瞥了一眼,见外面仍旧是漆黑一团。展开双臂,老大长长打了一个哈欠人立刻为之一爽,便蹦到地上。只见老大扎好靰鞡,打上绑腿,穿好皮袄,扎紧腰绳,扣上皮帽子,别把腰刀,抓根扎枪,解开黄狗,就要出发。
“操!先把这些放下,你不吃饭啦!赶紧过西屋去!”
还是关爷噜噜着大脸,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耐烦地说。看关爷现在的样子,老大料定这家伙昨晚的酒一定是醒了,又恢复了常态。
西屋是豆腐坊,豆腐官正在做豆腐,致使屋里热气腾腾。地中间那张满是污垢的长长木桌上,干糊糊的一大盆水豆腐置于中央。靠它旁边的是一大笸箩苞米饽饽。饽饽的两侧,分别立着两个大绿豆棒子(大号瓶子),看样子绿豆棒子里面装的烧酒。木桌的外圈,一溜烟摆放一圈粗瓷大碗。汉子们个个面如重枣,均腆着半个轮辐般的前胸,围拢上来。铁青着脸的裴三子,旁若无人般,抓过绿豆棒子咚咚咚将酒碗全部倒满,然后用眼睛死盯着关爷。此刻关爷的脸,宛如刀刻一般的肃杀。只见他抄起酒碗嘴里叽里咕噜(满语)说了一会后,就正重地将酒泼于地下;随即,大家纷纷抄起碗,举至头上。然后关爷肃然地说,
“愿生灵万物,愿祖先保佑我们,平安!”
“干——”
随着汉子们的一声吼,便往肚里倒酒。
吼罢,关爷左手抄起一个空碗去舀水豆腐,同时用右手的酒碗,重重地碰了一下老大的酒碗说,
“臭小子!今天就看你的运气啦!”
………
临出发时,猎手们每人发两个饽饽,分别用一条包皮布裹好,缠于贴身腰间。一碗酒下肚,猎手们立刻精神抖擞,且斗志昂扬。猎手们出发了……
三星已升起老高,可天还未亮,一切仍旧被黑暗所包裹着。边走老大边想,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黎明前的黑暗吧!周围的一切跟月宫里一样的静,静得连说话声音,听起来都有些瓮声瓮气的。
按关爷的说法雪果然停了。脚下积雪差不多有两尺深。猎手们每个人都扛着一杆扎枪,牵着自己的爱犬,噗哧噗哧踏着厚厚的积雪向前进发。根据队伍是朝后堡方向行进,老大判断目的地定是那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因为顺着此路一直向北走,翻过关门砬子,往深处再翻过几座大山,便到达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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