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很想知道自己喝出来了多少钱,见到春花,春花却像头一天啥事都没发生一样,一个字都不提。秀玲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开口问。那春花冷冷地说:“我也不会算账,也不知道多少钱,只听少军说差不多够本了。”
秀玲暗暗冷笑,知道春花和自己打马虎眼,却不知道马少军早都和自己说过,他弄了三万元钱要开煤窑。
马少军回来的时候,村里的路就修好了:沙石路面,刚好够一辆大车通过,从窑上一直通到乡里。没过几天,就有拖拉机和大货车开到了村里。那大货车那么大,那么长,村里人从来都没见过。小崽子们都尖叫着,跟着大货车跑,去数那大货车有几个轮子。村民们就看着这巨大无比、古里古怪的大家伙拉着多得吓人的一车煤,冒着黑烟,扬着黄土,吼叫着,从煤窑上下来,穿过村子北边土崖上的豁口,一直往乡里开去;到乡里以后,再往哪儿跑,村民们就不知道了。只是时间长了,才发现这车牌号码有时候还真有外省的名字,惊道:“娘哎!这黑窟窿还真能通到全国啊!”
大货车才跑了两天,那原先看着平平整整的沙石路面就到处是大坑了,个别地方深得让大货车“哼哼”半天才能爬出去。马少军骂道:“修你妈的啥路啊!白白给你们煤烧了!”就去找村支书吴良臣。
吴良臣委屈道:“谁知道这路上要跑这么大的家伙啊!”给马少军保证:组织村民,随坏随修,坚决给村经济发展保驾护航。马少军这才满意。
吴良臣趁机加码,说:“老弟呀,县里推广‘村村通电工程’咧,咱乡就咱村没通。上面说了,咱村通电得花六千多块,国家出一半,让咱村出一半。咱村这情况,你也知道:把咱村人都卖喽,也没有这三千多块啊!全村人都围着你转呢,你又是用电大户,你看这……”
马少军道:“又哭穷,又哭穷!要说穷,这出去比比,我比人家谁都穷。”
吴良臣道:“你不要出去比。咱村是全乡最穷的村,咱乡又是全县最穷的乡,咱县又是全省最穷的县,咱省也是全国落后的省,那咋能出去比呢?可要在咱村里比,在咱乡里比,那你一根汗毛比别人那大腿都粗!”
马少军道:“别人那大腿关我球事!”
吴良臣说:“老弟呀,就算那不关你的事,可咱村就是不通电,你煤窑上也得通电不是?你那煤矿不能老点着蜡烛,打着马灯干活吧?那地下都有瓦斯呢,你不通电,那是清等着瓦斯爆炸咧!咱村里通电,其实就是给你办好事咧!”
马少军说:“你管球我爆炸不爆炸!我自己装电表,我自己交我自己的钱!别人通不通电,给我球相干?”
吴良臣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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