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军一回来,玉良就有家不能回,有老婆是人家的,想去城里打工又不敢,当真是度日如年,心里天天期盼这日子能像秀玲所说的那样,忍一忍就能过去。玉良正不知这要忍多久,忽有一天就传出话来,说秀玲要跟着马少军一起去城里浪了。玉良心道:我离开黑沟村,躲开你马少军,去城里打工;我还没去城里呢,你马少军怎么连城里也占住了呀!这真是好日子熬不来,苦日子反而越熬越苦了。玉良觉得不仅自己要死了,连这天都整个塌了下来,把自己彻底覆盖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传出那话的那一天中午,有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卷着黑黄的尘土,爬到了窑场上。车一停,就下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四处张望。秀玲正坐在磅秤后面给背煤工过磅,知道这不定是哪里的领导来了,赶紧站起来,等着领导问话。那领导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不问她,冲着那一溜简易木板房嚷嚷道:“马经理在吗?马经理呢?”
春花连忙从房间里迎出来,说:“他骑着摩托出去了,下午就能回来。”
那领导问道:“现在产量咋样?”
春花似乎对领导的问题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不咋样。啥都不好弄,全靠人背。一天也就弄个两车煤,挣个油盐酱醋钱。”
领导问:“那咋不多弄点出来呢?”
春花摇摇头说:“没钱请人弄呀。也不好卖,卖不出去。”
领导问:“你是这里负责的?”
春花笑笑,轻声说:“我是他屋里人。”
领导张嘴笑了。这一笑,就看见他满嘴牙全是黑的。春花知道领导不会吃煤,那肯定是吸烟吸得太多了。“黑牙”说:“县里要成立煤炭局,叫马经理去开会。你让他回来后,去我那里一趟。”
春花盯着“黑牙”看了又看,问:“你是……你不是那个来过咱窑上的乡长领导吗?”
“黑牙”点点头,说:“我姓张。”
春花道:“哦,张乡长!我记住了。他一回来,就叫他赶紧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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