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之父子离了宫,回了兵部尚书府邸。
父子二人进了正厅,王允之掩了门,欲坐又起,在厅里踱起步来。
绞尽脑汁,思考对策,足足转了半个时辰。
“爹,您就歇会吧,我都被您转晕了。”
王志看着王允之焦躁不安的样子,不但不跟着着急,反倒觉得十分好笑。
接着道:“依我看,也没什么可烦恼的。不就是咱家的奴婢怀了龙种吗,我觉得那是好事啊。”
“什么好事!”
王允之怒视了王志一眼。
“怎么不是好事?爹,您想想,以后这林婉儿果真生了皇子,这皇子再承继了帝位,咱家不也跟着沾光吗?”
“混帐逻辑!”
王允之停了下来,落坐后喝了口茶,倒被王志这话气得想笑。
“想想这事,也是一喜一忧啊。”
王允之若有所思。
王志听了倒糊涂了,问道:“这喜在何处?忧在何处啊?孩儿倒是不明白。”
王允之白了他一眼:“你当然不会明白。喜的是,原以为皇上可能没有生育能力,看这情形倒是误传了。忧的是,这林婉儿的事情,处理好便好,处理不好那便是关乎我王家身家性命的事。”
王志笑道:“我知道爹的意思了,这皇上有生育能力,让姐姐把握住机会,这皇后才能变成以后的皇太后,我这当今的国舅子才能变成以后的国舅爷。”说罢,自己想着都乐了。
王允之也懒得听他胡说,端着茶杯,又陷入思绪之中。
王志转过身来,道:“爹,你不会真的要——?”
“为了你姐姐的将来,也为了咱们王家,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此时心意已决,反倒定下心来,重重地放下茶杯。
对着王志道:“你且出去,叫了王贵进来!”
“叫王贵做什么?就交给我去办吧,不就是弄死个人吗!”
王志摩拳擦掌,道:“我这就过去把那林婉儿一刀砍了,不就得了。”
“混帐东西,这林婉儿如今可不是咱王家的奴婢,是录了册的宫女,还怀着皇上的骨肉,你就在这儿把林婉儿砍了?瞧你这副德性,王家迟早毁在你手里!”
“放又不放,砍又不能砍,那要怎样?”王志疑惑满满地问道。
王允之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惹得不厌其烦。
怒道:“不用你插手,去叫了王贵过来,为父自会安排!”
王志自知父亲看不上自己,嘴里嘀咕着,去找王贵去了。
不多会,王志带着王贵进来。
这王贵年纪约模着三十多岁,身材微胖,面色黝黑,五官长的有些粗陋。
打小跟着王允之,算得上是王允之最信任的仆从。
为人倒是聪明稳重,经验老到,处事果断利落,可以说是王允之心腹中的心腹。
如遇大事,必定差王贵处理方才放心。
王贵进门行了礼,与王志一起在下位坐了。
看着王允之,知道老爷必有要事吩咐,只屏了声听安排。
王允之目视着王贵道:“你也知道昨日从宫中回来的林婉儿吧?”
“小人知道。”
“明日,就你自己,无需让第二人知晓,带了她出城,找个没人人烟的地方结果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其余的事你也不必多问。”
“小人明白!只是小人该如何告诉那林婉儿出城的原因,以免她疑虑。”
“这个你放心,我会跟她说,你带她到城外安置,你也只需如此跟她说便是。”
“好的,老爷!”
那王贵在王允之身边做了这么久的事,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只问怎么做,却从不问为什么。
王志在旁边听着却急了,道:“何必这么麻烦,如果不想在府里,直接在城里找个隐蔽的所在下手就好。”
王允之死盯着王志一眼,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蠢材!这京城是安防重地,出了命案,又是宫里的人,岂不翻个底朝天。巡院左巡使何继光是出了名的较真,一根针丢了都要帮你找出来的人,你在他眼皮底下犯案?!”
却说这王志,仗着自己是兵部尚书的独苗公子,又是当今国舅,内心优越得很。
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的。
苦于这王允之一心想培养,却是烂泥糊不上墙。
只道是年轻不懂事,强求不得,凡事能顺也就顺着他了。
“你们都下去吧!”王允之交待道。
王志、王贵应声出去了。
王允之又着人叫了林婉儿过来。
林婉儿见了王允之,行了礼,在下位坐了。
王允之视之良久,神色复杂。
定了定神道:“本老爷也不再逼问你身孕的事了。昨日皇后娘娘放你出宫,也是出于念及你服伺她多年,不想你因此事在宫中受罚,为保你性命,才私放你出来。”
“奴婢感激娘娘的一片苦心。”林婉儿低着头道。
心中何曾想过娘娘放她出宫的其他用意。
“你知道就好。”
王允之顿了一下,接着道:“娘娘私放你出宫,这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一旦走漏出去,即便以皇后之尊也难免按律责罚,我想,你也不想娘娘受你牵连吧?”
林婉儿这两日一直六神无主,只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
闻此回道:“如果因奴婢的事让娘娘受了牵连,奴婢真是万死难辞其疚了,还请老爷做主!”
此时,才抬眼望着王允之,满眼恳求之情。
因为她真的不想连累皇后,也相信王允之会有对策。
王允之安抚道:“我本也想留你在府里,但这府中人多嘴杂,日子久了难免走漏风声,不止保不了你,也会牵连到娘娘与本府。所以差人在城外给你寻了个去处,明日我会差王总管带你过去,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王总管提,我会安排人多加照顾,这样也不辜负娘娘对你的一片用心。”
林婉儿听言,万分感激。
觉得一路受着皇后的眷顾,如今又受老爷的恩情,只恨无以为报。
忙跪倒叩头,谢恩不止:“多谢老爷,奴婢只要有个安身之处便好,其他没有要求,一切只凭老爷安排。”
王允之见状,不自觉地嘴角抽动了一下,隐隐流出几丝冷笑。
忙举了茶杯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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