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父亲睡下,我走到院中,紫鹃雪雁已经等在那里。紫鹃上来给我披上一件银红的昭君套,说“姑娘先回房用饭吧,用了饭早点歇着,床已经铺好了,我让雪雁用烫婆子烫了一遍,一点也不潮湿的。房中也点了姑娘常用的素香。”
我答应着,忽又想起来,说“你叫林义家的呆会儿来一下,我有事问她。”
一时用饭完毕,我净了脸,又用热热的水烫了一下脚,身上的寒意才觉得散了。林义媳妇已经在帘外候着了。我让紫鹃唤她进来,却又打发紫鹃道“你去琏二爷那边瞧瞧可还缺了什么?”又打发雪雁先回房歇着。
我细细地打量林义媳妇,这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年轻小媳妇儿,容长脸儿,五官很是端正,只是嘴唇似乎厚了一些,却显得敦厚。黑鸦鸦的头发梳成一个髻儿挽在脑后,浑身上下收拾得极干净利索。
“这些日子幸亏你家里的和你家老父子了,让你们费心!”我轻声道。
林义媳妇没成想我这个大小姐能对她这个下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呆,立刻跪下来,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姑娘说的什么话,没的折煞我们了,这本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我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说“快不要这么说。现在,你领我去你那院里,我见见你家里的老父子和林义。我有事嘱咐他们,来我这里,不方便别人还能知道。”
林义家的院子就在书房西边的一个小小院落里,院中一株石榴,叶子已经落完了,却挂了满树的果实在寒风中瑟缩着。
我坐在正房中的椅子上。林忠率着儿子儿媳立在下手边上,我轻声问“老爷这病,你们怎么看?”
林忠上前一步,眼眶红红的。回道“回小姐话,瞧病的先生说大概只在这一两天了。今儿,老爷是见小姐回来,一高兴才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好几天了,老爷不吃不说话。老爷这么好的人,却得了这样的病,我这没用的身子却结实得没有道理,只恨不能替了老爷去。”
听了这话,我的泪也下来了。“你们的忠心,我和父亲都是知道的,可是正是父亲说的,生死有命,任是谁也躲不过这个坎儿去。”
“父亲的身后事,想必你们也也已经和本家的叔伯等人商量妥当了,我是个女孩家,偏不能理这些大事。我只是来问问你们,父亲走了以后,你们可愿随我到京城去?”
林忠愣了一下,立刻道“我们这一家子全靠老爷的恩典才活到现在,只要小姐吩咐,别说是京城,就是天边也去得。”
我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给林忠道“老爷的后事处理完了,你们不要说随我去了京城,只说是回乡去。只你们一家三口,不要带任何人,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此事。你们去京城打听着买一个院子,不要大,最多三进院落也就够了。太大了招眼。先落下脚来。现在京城的房子价格不高,估摸着也就二三千两也办下来了,余下的钱,一是添些物件,再就是找些丫头小子。都放在那院里。只要穷家小户出来的,不要大户人家里卖出来的。不要轻易和街坊攀谈,别人问起,只说是来京城谋生的生意人。”
那林忠听了,道“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办得妥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