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城中,一派丰收之后的热闹景象。张玄命人将粮食清点计算,并通知城中百姓按人头领取各户所需,其余尽皆入库。众人忙活至傍晚方才歇下。张玄与众将欢聚一堂,龚都不知从哪里寻来几坛酒,命令手下将各人面前杯中倒满,众人举杯而庆。自曹仁带着虎豹骑来到汝南,城中一直气氛低沉,今日让曹仁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一扫阴霾了。
张玄举杯说道:“此次收粮成功,大家都是劳苦功高,本该论功行赏,不过眼下城中拮据,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赏的,权且先记下,来日大家逃离此地,再行补偿吧。”
关羽笑道:“公子此言差矣,行赏虽然不能,论功还是应当。”
众将听关羽这么说,都起哄起来,请张玄论功点评。张玄看众人热情高涨,皱眉一笑,说道:“这倒是难住我了,此次魏大哥和程志将军挖掘地道,甚是辛苦,龚都将军坐镇城中,点粮搬运,也煞费苦心,芸清冒险于南门外收粮,功劳不小,关羽将军更是筹谋万全,气盖千军。若论教起来,似乎关将军功劳更高。但此次若无诸位,也万难成事。”
关羽笑道:“此战云长不敢领功,其实在我心中,首功早已有了合适人选。公子可还记得你我二人城外的赌约?”
张玄道:“自然记得。”
关羽转头向着众将说道:“我与张公子打赌看谁能激怒曹仁,如今看来,我二人皆输了,龚都将军,得你妙计,只怕曹仁有生之年都未曾受此等羞辱,只要城头汤饼之香不散,这曹仁还得再多气上几日了。”
众人看关羽表情一本正经,言语却让众人忍俊不禁,各个捧腹而笑。龚都此生都未有人如此抬举,憨笑道:“关将军既如此说,我龚都若再推辞,反而显得虚伪了不是?这首功就记在我头上,你们都别和我抢啦!”众人笑着冲他摇手示意。
龚都朝着张玄一拜,道:“主公若真愿意给龚都些奖赏,龚都还可再立一功。”
“哦?”张玄笑着看他,好奇道。
龚都抬眼高声喊道:“拿上来!”
话音一落,门外进来几个侍卫,手上捧着一碗碗汤饼,送至众人案前。
龚都笑道:“这便是属下的新功,那曹仁不识抬举,你们可要趁着热气好好尝尝!”
众人又是大笑,纷纷下箸品鉴起来。
关羽最先赞道:“此汤饼薄如韭叶,当真美味,龚都将军真是再添一功啊!”
魏岩也笑道:“龚都龚都,功劳都是他的是也。咱们也别跟他抢啦,免得以后吃不到如此美味的汤饼。”
张玄也十分高兴,问龚都道:“龚将军,你想要什么赏赐,说出来,哪怕如今无法实现,将来有机会我必定兑现。”
龚都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想好啦,不过现在说不得,主公只需记下,还欠我一件赏赐,到时候我若要债,主公不可耍赖!”
“好好好,”张玄笑道,“一切都依龚将军所言。”
席上言笑晏晏,欢声不断。张玄看在眼里,心情也跟着众人洋溢开来。虽然这一晚饭食其实颇为简单,但大家都十分尽兴。宴席既毕,张玄不忘提醒众将,好生安排日夜巡逻防卫,不要得意忘形。另外特别叮嘱魏岩,这几日务须将西门外粮田处的地道口彻底封堵遮掩,绝对不能教任何人发现端倪,至于小丘上的地道入口,可以先行留下,以备不测。
众人散去后,席上仅剩了张玄和玉兰二人。
张玄此刻才对玉兰说道:“方才谢了多人,唯独没有谢你,不会怪我吧?”
玉兰盯着他,说道:“无碍,不过今天我倒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张玄忙问。
玉兰盯着张玄,半晌方才说道:“担心你当主公当上瘾了。”
张玄闻言一怔,旋即明白了玉兰之意,说道:“今日所以开心,皆因成功收粮便可让这一城百姓不至于成为遍地饿殍。可不是因为我当这主公有什么得意想法。我虽不后悔下山,但如今这等重担在身,也非我所愿。若是能够选择,我倒更愿意浮游四海,寄情山岳。”
玉兰听他这样说,心知自己话说重了,忙道:“从前我做圣女,信众若是见到我,无不跪拜唱诵,起初我还觉得自己尊贵,时日久了才知道,圣女是圣女,我是我,可为了做信众眼里的圣女,便做不得自己了。说起来便如你现今做这主公一般。希望未来终可有一天,我不用再做什么圣女,你也无需当谁的主公。”
张玄看着玉兰,点了点头。
张玄和玉兰交谈一阵,眼见天色不早,才各自回房中休息。这一夜,城中家家户户都睡的安稳香甜。只有马芸清主动请缨,领着一队兵丁在城头上巡逻卫戍。
城外曹仁大营中,将士们虽然折腾了数日终于得了片刻安宁,但许多将士经历今日白天的怪异都无法安然入睡,他们皆想不明白这西城门外的粮食究竟是如何被收走的。营帐之中,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之声不绝如缕,流言纷纷扬扬传了开来。白天亲眼见到收割殆尽的粮田的兵士中,不乏有人添油加醋将张玄描述成身负异能的神通之人,说他用了障眼法,白天虎豹骑眼中的一车车点燃的干草,实则就是城外粮草,那些车队来回进退之间,实则是暗中驱动鬼神之力帮忙搬运粮草。到最后,传言已经是有板有眼,即便是像虎豹骑这种训练有素的部队,遇到这种神鬼之事也不免军心浮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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