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磐离开张玄府上,一刻不敢耽搁,径自到了刘表府中拜见,一见刘表,便请屏退了手下侍者,不仅将昨夜的事情详细言明,向刘表呈上了昨夜那两个刺客留下的剑和弩箭,更将心中担忧一五一十告诉了刘表。
刘表看着刘磐呈上的兵器陷入了深思,单凭这兵器实难断定是何人所为,但有一件事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身边一定有手下的耳目将他和太初先生的会面透露了出去。也难怪太初先生并不主动前来,而是先去找了刘磐。刘表恼羞成怒,自己身边有他人耳目已经足够让他不悦,此事更是让他在太初先生面前丢了脸。刘表破口大骂道:“这些人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主公!这荆州难道是他们说的算么!”
刘磐说道:“叔父切勿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此事侄儿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刘表勉强冷静下来,向刘磐问道:“太初先生对此事可有流露什么态度?”他说这话是担心此事让张玄心生芥蒂。
刘磐如实说道:“太初先生倒还算是平静,此次所幸贼人不知先生身边那位仕女武艺了得,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刘表点了点头,将侍者召唤进来,亲自列了一份礼单让侍者准备妥当,然后领着刘磐着急赶赴张玄府上探望。
刘表到了张玄府苑门口,就看见张玄和伊籍静候在门前,忙下马走上前去,拉住张玄的手慰问道:“让先生受惊了,景升有愧,怎敢让先生在此等候。”
张玄微笑道:“我知大人素来仁厚有礼,定会亲自前来,所以不敢怠慢,一直在此静候。”
刘表拉着张玄移步院中,不住安慰,并向张玄保证,之后一定命人将府上保护妥当,再不容贼人乱入,并将派人专门缉拿凶徒,好让张玄放心。张玄则不住告谢,也不多说什么。
到了堂中,刘表特意请张玄将马芸清叫来,命人奉上一把短剑说道:“姑娘护主有功,在下特意从府上寻得这把宝剑,此剑名为定光,乃殷太甲所铸,长二尺,乃有分金断石之锐,短是短了些,上阵杀敌虽然不太方便,但防身护主却绰绰有余,从来宝剑赠烈士,姑娘虽是女子之身,却当得此物。”说罢双手奉上。他知道若是直接赠与什么东西给张玄,张玄定会推辞,但若是馈赠下人,却容易让张玄接受。
马芸清看向张玄,张玄笑道:“既是大人美意,你便受了吧。”马芸清这才迎上前去接过了宝剑。
刘表见状感叹道:“先生教导下人有方,景升自愧不如啊。”刘表知道这太初先生聪明过人,定也会怀疑自己手下,索性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以示刺杀与自己无关,都是下面的人擅自行动。
张玄向刘表行礼道:“大人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只有这一位随从,其实平日教导起来也颇为劳心费神,所以也不敢招募更多门客。大人日理万机,不仅要想着治下荆州,更要为宗室社稷尽忠,在下岂敢与大人相提并论。”
刘表见张玄并无迁怒之意,这才心中稍定,宽慰道:“这我倒是要怪罪先生了,景升知道先生乃是君子慎独,不欲延揽朋党,可昨夜之事不正是因为贼人看准了先生这里无人,才敢胆大妄为么?今后先生还是应该多招募些门客,这园中人多些,我也好放心些。”刘表经过这件事情,感觉手下已经难以压服,有心松开口子,让张玄培植一些个人势力,也好制衡手下这些蠢蠢欲动之人。
张玄点点头,说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眼前在下倒是有一件事,还望大人准允。”
刘表说道:“先生何须如此客气,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定然帮先生办到。”
张玄说道:“昨夜之事,还请大人不要再追查下去。”
刘表诧异道:“先生怎有此请?难道是怕景升不能秉公追查么?”
张玄道:“并非如此,大人明察秋毫,在下深信不疑,只是大人与我皆应心知肚明,此事背后怕是牵连着不少利害关系,尤其贼人敢以荆南军中利器行刺,更是证明其有心挑拨大人与属下的关系。在下与家主寄居荆州,全赖大人护佑才可安居于此,大人坐镇稳如泰山,我等亦自无忧,可如若真的被奸人挑唆,以至群下各自疑惧生出乱子来,不唯大人焦心,我等亦无法安枕。如今眼看着就要平息长沙叛乱,万万不能因为在下这微末之躯,再惹出新的事端,还望大人三思。”张玄说得情真意切,句句以刘表的角度出发考量,刘表听后不免为之动容。
刘表动情道:“我知先生处处以景升为先,实乃忠心无二,只是这件事若对先生没有一个交代,在下也是无地自容。”
张玄说道:“事有轻重缓急,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当此之时若是大动干戈,反而是令亲者痛仇者快,景升大人当为荆州计,为天下计,不必急于一时。”
刘表看着张玄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这才说道:“先生的意思我已明了,若是不能体察,反而是辜负了先生一片苦心。这件事我便听先生的,权且告一段落,不过也请先生放心,来日时机成熟,我定为先生讨还一个公道。”刘表疑心甚重,但经过多次与张玄的交流,对他的信任早已不亚于从前旧部,如今见张玄不念自身安危,一字一句皆为自己考量,更是心中感动,于是说道:“我答应先生的嘱托,也请先生答应在下一件事情。”
张玄说道:“大人请讲。”
刘表道:“明日便请先生去我侄儿刘磐军营之中,亲自拣选一些干练之人,为先生护院保身。”
张玄刚要推脱,刘表急忙伸手制止道:“先生万勿推脱,若是先生再有什么危险,景升万死难辞其咎,这件事便这么定了,明日就让刘磐亲自来迎先生去营中挑选。”
张玄见刘表态度决绝,也就不再推辞了。
刘表又询问了半天府上所需,命人将带来的补偿礼品安置妥当,方才辞别离开。
伊籍陪着张玄将刘表送走,心中意气尚难平复,说道:“这刘表虚伪至极,内心顾虑又多,全无杀伐决断,哪里是主公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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