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磐对黄忠说道:“汉升,你才能抱负皆在我之上,却委屈你这么多年跟随在我身边,我实在心中愧疚,这位太初先生乃是玄德大人座下军师,你若能入他府上,便算拜入了玄德大人麾下,自己而后,一切皆以太初先生和玄德大人之意行事即可,再不用受这荆州官场的窝囊气了。”
刘磐早就受够了荆州官场的浑浊,可自己却难以抽身,他和黄忠惺惺相惜,不希望黄忠像自己一样无从选择,所以今天借着为张玄挑选护院的机会推荐黄忠,就是想让他从这一潭泥淖中脱身。
黄忠眼眶湿润,知道刘磐为了自己,甘愿冒着被刘表指责不忠的风险,心中五味杂陈。而二人这同袍情深的场面,也让张玄想起了当初在汝南时身边的部众,他何尝不能理解这份情谊?
张玄说道:“将军的心意我已知晓,若是黄将军真愿屈尊而就,也是在下之幸。”说罢看向黄忠。
黄忠单膝跪地,向着刘磐和张玄分别行了一礼,说道:“将军和先生的大恩,汉升没齿难忘。”刘磐和张玄忙将黄忠扶起。
话既然已经说开,刘磐也不再藏着掖着,将这些年自己积攒的怨愤苦楚一一向张玄道出,当年他听说自己叔父到了荆州上任,想着终于能一展抱负,于是前来投奔,起初刘表也确实锐意进取,为防止东吴孙家进犯,命刘磐带着一众将士在长江两岸游击骚扰,刘磐领兵在外,只一心想着能帮叔父稳守荆州徐图大计。谁知多年之后被征召回襄阳,却见官场上相互攻讦倾轧已经成了常态,而刘表也不复当年之志,只沉溺于这一州之地,再无斗志,而征召自己回来也只是为了牵制日益坐大的蔡瑁蒯越两党。但毕竟刘表不光是他的主公,也是他的叔父,于情于理他也无法抽身。刘磐早知刘备声名业绩,心中对他钦佩,如今能将黄忠托付给张玄,也算聊以慰藉。
张玄听刘磐娓娓道来,又打量身旁黄忠,心中暗叹,世人皆言刘表手下最缺良将,可眼前这二人哪个不是可以仰赖的将帅之才?刘表用人,从来只看家世出身,而所用之处也只凭一己之私,焉能成就大事?
三人在台上聊了许久,刘磐嘱咐黄忠在营中挑选几个精明可靠的兵士,明日便去张玄府上报到,黄忠领命而去。而张玄也怕在此处搅扰了刘磐练兵,便即请辞。
刘磐本打算护送张玄回去,被张玄婉言谢绝,张玄担心旁人看见刘磐与自己亲近,传至刘表或是蒯越蔡瑁耳中会对刘磐不利。刘磐当然领会,于是也不再坚持,只将张玄送出了营门。
张玄一人骑着马向城中而去,心头还在回味刘磐的肺腑之言。不过他心头却隐隐然感觉自己疏忽了刘磐言语间不经意透露的一件事情,直到自己回到府门口,却也没有回忆起来是哪件事情。
张玄到了府门口,小厮急忙迎上来牵马,张玄看见府门大开,旁边停着一架马车,小厮也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于是问向小厮:“是有什么人来么?”
小厮急忙禀报:“方才有位姑娘来寻先生,小人不让她进去,她却径自走进了府中,这会正在堂前和芸清姐姐对峙呢。”
张玄皱了皱眉,问道:“伊先生不在么?”心想这是何人家的姑娘,竟如此不通礼数,若是伊籍在应该也不至于让她和马芸清吵起来。
小厮答道:“伊先生被州牧大人传去了,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张玄点点头,让小厮下去休息。自己移步走入了院内。
甫一踏入院门,就听见马芸清大声道:“姑娘为何事而来,也不明言,我已经说了,先生不在,你再不走我可是要不客气了。”
张玄闻声急忙加快脚步走到了堂中,只见马芸清插着腰站在一位女子面前正在发脾气。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刘表的妹妹刘睿。
马芸清见张玄回来,急忙迎上来告状道:“先生,这姑娘好生没有礼数,不请而入也就罢了,我问她有何事寻先生,她也不说。”
刘睿见张玄回来了,这才开口道:“先生回来了?我今日来是有些问题不明,想向先生请教的。”
张玄知道她脾性,也不好多说什么,转头对马芸清说道:“你先下去吧。”
马芸清看这架势,知道张玄和这女子认识,这才悻悻走了出去,踏出门时还忍不住回头瞪了刘睿一眼。
刘睿看着马芸清的背影,说道:“先生家这仕女,脾气倒是不小。”
张玄道:“她不知姑娘与我认识,故而才有些脾气,姑娘莫怪。”
刘睿倒是也并不在意,盯着张玄说道:“那日见过先生之后,当夜蒯良大人便为我送来了先生绘制的星图,我已经看过了,但还有些问题想要当面向先生请教。”
张玄礼貌道:“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只消吩咐下人来传,在下去观星阁找姑娘便是,何劳亲自到访。”说这话的时候,张玄心中也觉得刘睿着实唐突了些。
刘睿却未曾听出张玄的话外之音,只是说道:“先生所绘星图,可是全然按照《灵宪》记载绘就?”
张玄如实答道:“大部分是,不过有些记得不甚分明处,约莫百颗,乃是依照书中所述星体运行规律推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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