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和云开山都扭头吃惊地看过来,因为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云开山忽然觉得周复此时的眼神和打倒刀鬼那次倒有几分相似。
唐七既然知道了周复是周小羽的小弟,当然也知晓周复从前时常犯癔病,连忙屈指一弹,一股淡淡的粉末直入周复鼻中,霎时一缕沁人心脾的清凉从鼻端逐渐蔓延开来,渐渐压下了周复心头那不平之气,眼见他神色渐转清明,云开山也大大出了口气。
唐七拿起插在地上的火把靠近白骨,借着火光仔细查看。
只见断脚处十分整齐,显然是被利器直接砍断,而且多半是人死后砍下的,上下颌骨并没有合在一起,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上肢和肋骨都有错位的痕迹,死前多半痛苦挣扎过……心中忽然一动,站起身喝道:“且住!不要挖了!”
正准备继续动手的周复和云开山愕然止住。
唐七沉声道:“你们过来看……看这牙齿,不但是黑色的,而且磨损严重,只怕并非少年人的尸骨,要么是个矮小的成年人,要么……”忽然停下不说,若有所思。
周复脑中灵光一闪:“刀鬼!”
唐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失笑道:“是我疏忽了,你既然手持夜刀,又怎会不知道刀鬼……可你知道为何有人要砍去他的脚掌?”
周复仔细想了想,不由摇头道:“我记忆中只见过一次刀鬼,就是前几天晚上,他们身材矮小,杀人如草芥,至于其它的,当时……当时只顾着逃命了,到没留意,云开山,你那时看出什么没有?”背过身去,冲云开山眨了眨眼。
云开山有点心虚:“没……没,我也逃……逃了。”
“也难怪,你们连见都没见过两次,”唐七拿起那白骨的下肢,在手中掂了掂,“刀鬼一族素来身材矮小,可他们却偏偏最忌恨别人说这个,若是被他听到你当面取笑于他,那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刀鬼平常无论奔走跳跃,都是双足踮起,只用前脚掌着地,好使自己看起来要高那么一些,你们说好不好笑?天长日久,他们脚上的骨头也就长得于常人不同,见过的人一眼就能分辨。”
周复恍然大悟:“那就是说,有人不想让别人知晓这儿埋的是刀鬼?”
唐七点头叹道:“这湖中小岛其实够隐秘了,若不是咱们今晚误打误撞,哪里能发现此处?可埋骨骸之人偏偏还不放心,不过他却忘了一句话,欲盖弥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复补了一句,“只是湖中平日里打鱼的船只很多,要找到这人只怕不易。”
唐七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刀鬼尸骨,确认没有别的异常之处,于是挥挥手让大家一起把几个坑都重新掩埋起来。
“天色已晚,咱们就此作罢,明日多找人手,带齐趁手的工具,再约上千机会的柳若非,他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云开山,我想你爹多半不在湖中了,他既然水性好,说不定甩掉追赶的人后,游到另一处上岸了。”
几人中本来就以唐七为首,他既然如此说了,大伙儿也无异议,收拾起东西就准备回船上去。
云开山未找到爹的踪迹,十分失望,不过他从小就敬服云大路的本事,觉得唐七说的话大有可能,指不定此时爹已经家中等着自己了。
唯有沈佩一直在外围把风,耳中听到后方一惊一乍的,早就心痒难耐,回去的路上扯着周复问个不停,待听到岛上居然埋有刀鬼的尸骨时,也是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众人上船,离岛划去,走不多远船便停了下来,只听得周小羽连连叫苦。
原来周小羽师姐妹虽是日日下湖捕鱼,但都是在白天,夜间从未来过,这次只顾绕着湖中的岛屿转来转去,早已不知行到了何处,四下里也看不到岸边的灯火,没了参照物,已然辨不清去路。
唐七倒不怎么在意,笑道:“无妨,湖面虽大,咱们往一个方向走,总是会到岸边,且先上了岸,等天亮再计较。”
当下便大致往一个方向驶去,周复见云开山愁眉不展,想逗逗他,故意问:“云开山,你们住在山上,有没有见过山精野怪之类?”
云开山不知周复忽然问这个是何道理,随口道:“怎地没有,你没见我家屋外挂着那野公鸡?喷了鸡血的;还有窗口那道符,是我爹亲自去云月道观向凡了道人请回来的。”
周复打趣道:“说了半天,那还是没亲眼见过了?”
“我爹见过,听我爹说,我三岁那年就险些被山上的精怪拐走,我爹发现了打着火把去追,眼看追不上了,结果我一泡尿正好尿到精怪身上,那精怪惨叫着丢下我就跑。”
众人哈哈大笑,云开山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沈佩插嘴道:“其实小羽姐也见过妖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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