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斧旗下转出一匹毛色更为闪亮的金色骆驼,驼背上端坐一名重突。
此人体格普通,足足比身后的旗手小了一大圈,灰白色的长发整齐地束起,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不知什么做的皮袄,敞胸露怀,随同清晨的第一道阳光一起往前而动,看起来直如天神下凡一般!
果然是他!唐一中手上一紧,“啪啪”两声脆响,塔楼杯口粗的青竹栏杆被他一手捏破,低头看了看,苦笑一声,欲待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骑着金色骆驼的为首之人来到索命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地上的深沟和对面的营寨,放声叫道:“对面何人为首?莫当儿在此,请出来说话。”
此人的中州话说得字正腔圆,顿时在落仙坡关隘中引起了阵阵低呼,发声之人大多都颇有了些年纪。
唐一中深吸口气:“唐一中见过莫当儿长老!”
莫当儿循声望过来,皱着眉头道:“唐一中?唐门中人?我只记得有个叫唐无中的,霹雳雷火堂雷众雷堂主可在?还有千机会柳凤舞会长?”
唐一中听莫当儿在双方阵前直言说并不识得自己,虽有些尴尬,却也并不觉得十分丢脸,只因这莫当儿昔日纵横中州之时,他才十来岁,唐七中更小,只有几岁,就连大师兄唐无中也不满二十岁,如何入得了这魔头的眼中?
见唐一中沉默不语,旁边有一人朗声道:“雷堂主今日不在,霹雳雷火堂雷易强见过莫当儿长老。”雷易强比唐一中大了五、六岁,昔年也随雷众与莫当儿打过照面。
莫当儿略一思索,哈哈大笑道:“雷易强,我记得你,有一次云头山顶,是你背负着雷众拼死爬下悬崖,让我设好的埋伏未尽其功,哈哈,甚为可惜!”
雷易强也大笑道:“莫当儿,你莫要得意,那次咱们雷堂主早识破了你的诡计,本想将计就计,取你性命,却不料天公不作美,山洪暴发,方才时运不济,功亏一篑,哈哈,甚为可惜!”
“说的不错,也许那次莫当儿便该死了。”莫当儿叹了口气,丝毫不以为意。
可其余重突哪里善罢甘休,莫当儿威名赫赫,在族中声望极高,一听有人居然敢当众大胆取笑,顿时大怒,齐声喝骂不止!
莫当儿一抬右手,身后立时鸦雀无声,唐一中等这才发现,莫当儿左边半截衣袖微微摆动,显得空空荡荡。
“运也好,命也好,偌大中州,不过只剩下松原小小一角,苟延残喘罢了,你们真以为能顽抗下去?”
唐一中大笑道:“莫当儿,听闻你带队往西边去了,却不找个好地方养老,又为何回来搅这趟浑水?二十年来,索命沟也不知填了多少东寇尸骨进去,也不在乎多你一人!”
唐七中暗暗皱眉,这口气,大师兄明着要强,其实摆明了有些示弱。
莫当儿淡淡道:“当年夺下中州,只道天下尽在掌握,谁知这二十年越往西走,越觉天地无垠,更见识到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数不清的英雄豪杰……如今年纪大了,昔日称霸天下之心也慢慢淡了,只要拿下松原,我便如你所说,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你们中州人所说的隐士去也,不过在此之前……”
说到此处,金色骆驼往前走了数步,莫当儿缓缓用马鞭指向落仙坡关隘,从左到右一划,“我,莫当儿,给你们最后一个选择,要么降,要么死!”
莫当儿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但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索命沟内外鸦雀无声,只听到山风呼啸而过,偶尔还有几声战马嘶鸣。
过了片刻,重突阵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呐喊,“要么降,要么死……要么降,要么死……”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回音如闷雷般四下滚滚而去。
同重突阵营欢呼鼓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松原一边许多人却在窃窃私语。
先是有很多求生队年轻队员好奇地向有些年纪的老队员询问这莫当儿究竟是何人,而不少稀里糊涂脑筋还未转过弯来的老队员居然也就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如此一来,喧哗声越来越大,以致渐有骚动之势。
唐一中情知不妙,连忙高声喝止,一时却哪里止得住?
正忙乱间,忽听一旁有人大吼一声:“莫当儿,要战便战,松原岂有贪生怕死之辈!”
这声音犹如平地起春雷,立时震得所有人都下意识停了下来。
唐一中与雷易强惊骇中回身看去,只见唐七中手举一个锥形的铁皮圆筒,小口处对准自己的嘴巴,大口朝外,继续喝道:“今日落仙坡,便是尔等葬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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