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辑盗司大堂里光线昏暗,四面墙壁上一扇窗户都没有,进出的大门关闭后这里便是间隔音极好的密室,一丝声响也传不进来,一点动静也传不出去。
这间屋子多是用作审讯疑犯,屋中除了几张桌案外,便是整整齐齐排列在两边木架上的诸多刑具。
昏暗的光线若有若无地笼罩在那些刑具上,上面黑黝黝的东西看不清是干透的血迹还是别的什么,空气中仿佛还透着浓浓的腥臭味,配合着四面墙壁上的夜叉、阎罗、白虎、谛听等凶神恶煞的雕像,任是怎样的英雄好汉到此也不免胆颤心惊。
邓墨倒似乎没受多大影响,正情绪激动的冲着燕三嚷嚷着:“你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
“那糜……糜家的既没有官身,还当街行凶,你为何不抓他?”
“我虽是一介白身,却也不怕你胡来。”
燕三本不想搭理他,被他嚷得心烦了,耐不住喝道:“你这厮好不懂事,刚才那场合,要不是我带你回来,你要怎么走得掉?”
邓墨正在气头上,被他当头一喝,愣了一下,又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若不是这人将自己带离,恐怕还真脱不了身。不由喃喃道:“那……那也不能把我关在这啊。”
燕三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这是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是没罪要放你也得有个程序。”
邓墨还不服气地说道:“本来就没罪,是……是那些人非要和我动手。”
燕三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没罪,没事你整天在蔡家附近转什么?”
邓墨见他知道自己行踪,心道不妙,看来自己行事不密,不知多少人都看出来自己在围着蔡家打转,恐怕就连蔡家的人都知道了,心中不免惴惴不安,口中下意识地答道:“没……没做什么。”
燕三哼了一声说道:“早提醒过你不要去与那蔡家过不去。”
这时,身后厚重的大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一个黑影默默地走了进来。
邓墨脑中还想着蔡家的事,并没留意到有人进来。他恼急生怒,脖子一横高声嚷道:“怎么?蔡家又怎样?不做亏心事就不怕人查。你们怕他,我却不怕。”
他还要嚷嚷,目光无意中瞟到那燕三忽然收起了刚才那副大刺刺的架势,一脸恭敬地跑向门口,叫了声:“使君。”
邓墨见一个身着黑色官袍的男子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心中莫名的发毛,浑身上下肌肉紧绷,手脚也有些不自主的微微发颤。待得那人走入烛火的范围,一张清瘦坚毅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
看到这人的面孔,他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身子微微摇晃,勉强才稳住了没跌坐在地上。这人他是认识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与他重逢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场合。是了,这里是辑盗司衙门,他郝普做为贼曹掾,此处正是他的管辖所在,自己自打进门就该想到的。
郝普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到当中主审官的位置上坐下。燕三见状很识相地告了个退,快步离去,出门后还不忘将大门严严实实地关好。
大门“咔”的一声关上了,屋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有那些影影绰绰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斑驳的光影流过墙壁上狰狞的面孔,气氛格外的承重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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