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赫连净萤第二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叶澈。第一次是看他满身是伤的跟人打架,这一次则是徒手挖坑一个个埋了他的亲人。似乎有一点矛盾,但看着他埋好一个亲人之后又埋下一个亲人,就连一向心境如水一般的赫连净萤都不自觉的有一点心酸
“我这条命是你爷爷救下来的。”良久,赫连净萤轻声说道,挑了挑耳边的发丝。叶澈连瞥都没瞥过她一眼,只是再用那已经渗出鲜血的手指接着挖坑,埋人,在立碑。“歇一下再来吧,你这样子手掌就废了。”赫连净萤皱了一下眉,走近叶澈拍了拍他的背。叶澈恍若未闻仍然挖着面前的软土。
“叶浮屠你能不能像个男人!”赫连净萤突然摁住叶澈的手火到,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怒。可令她没辙的是叶澈倔强的挣脱她的手,目光空洞的仍然自顾自的在挖。“叶浮屠你给我醒过来!”赫连净萤猛地甩给叶澈一个响亮的耳光,双眼含泪的看着叶澈略微红肿的侧脸。
“为什么我没有死?你告诉我为什么?”叶澈转过头,嘴唇颤抖的问到。“别总悉数自己失去了什么,逝者已矣,你要想想自己还剩下些什么。你爷爷把黄泉交到你手里不是为了让你在这伤春悲秋的。叶家满门没孬种。”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老者慢慢的走向叶澈,面无表情。
“爷爷早就知道那些人会来?”叶澈苦笑道,像是问老人,又像是再问自己。“你爷爷不是给你留下过一封信吗。若是你真有能耐,等到有能力杀了灭你满门的人之后再来这哭,叶正修的孙子,就是死,也是站着死!”老者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土跟一个个坟包,不由微微一叹。
“对,报仇。我还要报仇。”叶澈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听的嘟囔起来。“是谁!你知道是谁吗!”“大秦。嬴政。叶家。”并没有像电影里一样苦口婆心的疏导,老人坦然的说出六个字,大秦国,九国中最强的四国之一。嬴政,秦国百年来最强大专横的君主。叶家,则是秦国的宗家,势力之庞大远比叶澈所在的叶家分家。“如果你拿起手中的这把刀,就等同于是要面对整个大秦,之后你的路就不再是一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是比一条狗还要苦还要累的生活。”老者抖了抖眉头,玩味道。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叶澈便拿起旁边那把沾满泥土的黄泉,把叶正修头发上白色的发带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弄散自己的头发,然后用那枚老旧的白色发带炸了个马尾。冷声道“叶家没有孬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叶澈猛地用黄泉拼命的挖着眼前的坑洞,然后费力的把叶正修的身体平稳的摆放了进去,然后又把土慢慢的一点一点盖回去。
“无字碑?”老人皱了皱眉头,看着叶澈随意的插了块石头,问道。“爷爷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人这一生,无论功过对错,盖棺才可定论。等到他的死的时候就立一块无字碑,是非功过后人说。但我知道,他老人家一辈子从未做过一件错事。”叶澈似乎又想起了往事,布满血丝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
一夜。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片废土,三百四十八个坟包。从未停下过一分钟的叶澈只用黄泉跟自己的双手,亲手埋葬了这里所有的亲人。若不是他已经有八等灵力,早已经累的虚脱了。“接下来要去干嘛。”老者问道,不咸不淡。“去找爷爷信上说的鬼谷子,拜师,报仇。”叶澈说道。声音沙哑且冷淡。
“叶澈。”赫连净萤走到叶澈身边,抬起他布满细碎伤口沾满泥土的手掌。“嗯?”“我叫赫连净萤,字般若。你要记得清楚,叶浮屠。”赫连净萤一字一顿道。然后左手猛然扯散自己的一头青色。把一枚普通的木质发簪交到叶澈手上。“拿好。”笑容甜腻,令叶澈也不禁微微一愣。
一旁的老者则只是会心一笑。
“好。”将簪子放入怀中,叶澈抱起黄泉,转身而去。赫连净萤双眼一闭,胸前白光一闪,一支古色古香的琵琶轻声入怀。手指微曲,极其悠远轻灵的调子便展了开来。
“星光微澜,听凭苍天召唤渡船无岸。今生与谁为伴徒剩清寒,缭绕今古遗憾独步山涧。只任九曲回环,云中铮铮声断何人怒。惊涛拍岸指叩苍穹眉锁刀剑。泠泠十指,催动五弦,广陵悲风入霄汉。王朝起波澜,醉眼看秋雁唱尽。晓角霜天,坐看繁华,朝代走马似霰散发赤足。笑谈便是经年酒剖肝胆,蹉跎江湖醉仙。风吹白练,华发今换朱颜。英雄憔悴瞬间菊花词落风卷帘清商难挡王朝纷乱。饮恨江东,喋血沁园广陵,一散坠云烟。无奈做刘怜才杰真真面依旧。红尘满眼,梧桐秋雨,打落灯火串串蟾宫高悬,何处故国江山落日啼鹃,今夜谁人无眠竹林山涧,疑是惊鸿翩翩。乱世,琴缘只是千古悲怆,广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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