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旅人啊,须知前路既无尽头,也无指引前路的向标,黑暗的尽头是毫无救赎的死—或许,踩着千人咔嚓作响的遗骨,能寻得一丝飘渺无痕的光—
—自黑暗时代流传至今的童谣最后一部分,古老的石板上,可以看到许多新旧不一的涂改痕迹—
单薄而孤独的身影,漫步在枯朽的大地之上。
如果说冬雪下的针叶林,像是一个衰老待死的老人,那么这片土地,完全就是一具僵卧的干尸,仿佛被曾经掌控自然与生命的权柄的神灵“橡树之父”所诅咒了一般——没有草木,没有环绕在人耳边的,不详的乌鸦哀鸣,甚至连枯干的木枝和树桩为形体的,自然的骸骨也已不复存在,似乎厌弃着所有的生命,也被所有的生命所遗忘。
所有的荒芜与缪阔似乎都不能动摇这个身影前进的意志,从大致的身形看来,这无疑是一位女性—在这阴暗的气氛下,似乎也显得惨白的光诞生的影子之中,似乎能看到一对从背部突出得,形如枯死树枝所缠绕而成的翅膀,以及其他绝对不属于人类的特殊凸起形状从肢体上蔓生出来——“她”静静的站立着,仿佛某位荒诞派的画家,精心绘制出的,自己心中的怪诞与疯狂。
但是,这样的画作中,绝对不会存在这么一座塔—残留着神圣与文明气息得建筑,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晶莹而洁白的砖石堆砌成了这位孤独的等待者的身体,即使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精心雕刻的壁画,和由不知名的文字在坚硬的墙壁的赞美诗,书写着一个个为了伟大的文明的未来,从而付出一切,最终安眠的人们的故事。
“女子”驻足了很久,似乎在欣赏着这一切,如同枯朽了的古树桩一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果在那干枯的树皮一般的脸上,咧开一道口子也算得上笑容的话—她抬起自己的左臂,一段代替了肌肉,骨骼和肌腱的,缠绕着枯萎藤蔓的枝干,而在本应是右手手腕的位置上,“生长”出一段纤弱的枝条,它有着和女子肢体完全不同的,棕色下透着生命苍翠的质感,一接触到巨塔白色的肌肤,便如遇到自然奇迹之法术的种子一般开始疯狂地蔓生—在哪逐渐覆盖了白色砖石的棕黑色枝条之上,新芽在生长,舒展,繁盛的绿色上舒展出花朵夺目的白,然后迅速的衰老,失去水分而枯萎,枯黄的尸骨落在同样毫无生机的大地之上,似乎在书写某种古老而顽强的规则的,活生生的篇章。
白色的守卫者仿佛感受到了应当属于古老建筑上砖瓦的生命的结局,开始腐朽,垮塌—那诡异而恐怖的面孔之上,大概可以称为嘴巴的裂口张开了一个夸张的角度,如果是人类的话,那绝对是在欣喜若狂的大笑的样子。
然而,失败永远与成功如影相随的规则,却更加强力,带着无可扭转的力量—一只粗壮的,覆盖着带有复杂的魔法符文的臂甲的拳头,带着击穿砖石墙壁的威势,将面前的一切在拳的劲风中席卷至灰色的天空中—碎裂而腐朽的砖瓦,疯狂生长的藤蔓,当然,也包括某个得意忘形者畸形的右臂—毫无疑问,这并不包括在某人的计划之中。
然而,这位邪恶的“女士”似乎不打算认输,即使他面对的,是比自己高大一倍有余,穿戴着全覆式金蓝铠甲的巨人—环绕着黑色雾气的藤蔓,伴随着衰亡与毁灭的气息从那仅存的,还保留着人类肢体形状的左手出凭空射出,然而,这些亵渎了生命的物体,仅仅碰撞在盔甲表面上浮现出的,淡蓝色的护盾,就与她的最后一丝希望化作了一缕青烟。巨人似乎没有怜吝敌人的想法,伴随着空间震荡带来的裂痕蔓延开来,一柄镶嵌着巨大蓝色宝石的巨剑映射在他空着的左手之上,淡蓝色的弧光划过对方头颅右侧的位置,畸形的左肩带着仅存的手臂和头颅,飞向了灰暗之苍穹的方向—随后,便和慢慢软倒的躯体一起迅速的腐朽,化作了飞灰。
身着蓝色盔甲的巨人并没有回头望一眼身后还勉强维持着性状的瓦砾堆,似乎在漫无目的的前进,直到他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身,并不在意已经松脱了的头盔掉在地上,露出精致但毫无生气,甚至连陇廓都显得模模糊糊的脸庞。—不过,最终被攥在绘有精妙的魔法纹路的手套之间的,只是一根纤弱的枯朽的,棕色里透着苍绿的枝条罢了。
一根纤细的,表皮剥落的枯朽枝条,静静的躺在“铁鸦”骑士团第四小队临时军议处的,由几根树桩搭成的简陋木桌之上。
“无法否认,这虽然作为全部的证据有点寒颤,但已经足够了,至少对与一支毫无线索可追寻的骑士小队而言。”戴着从对方那里再三要求的才得到的,似乎来自某位随军木匠的粗线手套,肖恩仔细端详着手中这宝贵又脆弱的证据—很显然,这次的异常现象,与臭名昭著的终亡会相关的事实,完全出乎骑士团的预料—无论是骑士长女士端着杯子,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骑士团只派出了这样一支骑士小队—只有40多人,并没有奥术师和其他施法者的支援的事实—毕竟,与那些可以止小儿夜啼的邪教组织相关,可能是出动整个边境要塞全部军队,都难以解决的棘手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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