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云卿还来不及反应,程子安的剑锋已经直逼他的心窝。他眼一闭:今天小命要耽搁在这了!忽然耳边“当”的一声,他左眼挤开一条缝,看见程子安兀自保持着刺的动作,但剑已经被什么打落在地。程子安惊骇莫名地将头转向庙门:“是……”
“谁”的余音还未落地,包云卿看到龙渊鹰一样飞了过来!他往青石香炉上一蹬,然后接力反过来一个凌空飞踢。那一踢是瞄准程子安脑袋的,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程子安直接被他踢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滑行了一丈多才停住。郑戟噌地拔剑出鞘,一个箭步冲上前道:“大人小心!”
卢庭训吓得赶紧往后缩。郑戟大喝一声,剑锋直直地向龙渊飞了过来。龙渊纵身一闪,跃到大殿的先贤像上,然后拔出背在身后的两把云刺,摆好架势,眉宇之中瞬间充盈肃杀之气:
“来!”
郑戟一剑没有得手,第二剑接踵而至。这一剑在半空中矫若惊龙,龙渊一个翻身向后倒跃到供桌旁边,剑刃擦胸而过。郑戟刹那回神,一个盘云势连剑带人直往龙渊头顶扑下。龙渊稳住马步,将手中云刺紧了一紧,一挥手“当”地挡开了剑。那云刺银白如雪,两头尖芒,中间护手部还有月牙形的刃,身形轻巧却四面出锋。龙渊将它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只听得两人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那剑十几个回合竟然都不能近身。
郑戟额上冒出了细密汗珠,忽然看见龙渊往自己面门打出一拳,心里一惊,一点寒芒就顺着他手臂刺去。龙渊将手轻轻一低,那剑身竟径直从护手的缝隙中穿了过来。只见他将右手云刺反手一拧,郑戟吃力不过,剑旋转着从手中“当啷”掉到地上。龙渊迅速用脚把剑往后一踢,左手云刺已然架在了郑戟的脖子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放开我家少爷。”龙渊的语气寒冷如冰。
“你,你想干什么?”程子安支起身子,惊慌地问道。
“放开我家少爷。”龙渊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说了第二遍。
“罢罢罢,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卢庭训叹了口气,给包云卿松了绑。龙渊说:“你们三个都别动。少爷,拿绳子把他们捆上。”包云卿乖乖地捡起绳子,先捆了郑戟,再捆了卢庭训和程子安。他从未见过龙渊这副样子,现在的他几乎是一尊韦驮天,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有不容辩驳的威严。
三人捆好了,龙渊盘腿坐下,仔细地用棉布擦拭那对云刺。程子安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可是朝廷命官!你如此对待我们,该当何罪?”
龙渊冷笑道:“那朝廷命官在荒郊野外行凶杀人,又该当何罪?”
卢庭训瞪了程子安一眼,用和缓的语气对龙渊笑道:“少侠,这都是误会!今年九月被阉党逼死的顾公是我们东林党人,他家有一套《云烟录》,与东林来往的书信都藏在里面。顾公自杀后家产被变卖,《云烟录》也不知所踪。我们心急如焚,才一路从京城追到苏州,并让人委托了彝斋来寻找,这你都是知道的。后来包掌柜发现了书中密信,我们怕出什么岔子,才把他请过来问一下。你看现在包掌柜毫发无损,我们也拿到了书,不如就干脆行个方便……”
“问一下?若不是我及时赶来,少爷就被你们害了!没想到东林党人行事竟然也如此卑鄙!”
“卑鄙”两个字好像深深刺激了程子安,他几乎要跳起来:“你懂什么!我们……”
“子安,你少说两句吧!”卢庭训喝止住了他,自己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瞒少侠,这小伙子行事一向鲁莽,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想吓唬吓唬包掌柜罢了。即使少侠不出面阻止,我这把老骨头也肯定是要拦住他的。——程子安,还不快跟少侠赔礼道歉!”
“不用跟我,跟我家少爷赔罪就行了。”龙渊看也不看他们。
程子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勉强对包云卿弯了弯腰:“包掌柜,今天的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刚才多有得罪之处,望海涵。”
包云卿挠着后脑勺说:“赔不赔罪倒是无所谓……对了,龙渊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龙渊把云刺插回背后,说:“这三个人今天一早就,不对,还有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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