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包云卿和龙渊来到了程子安的房间。
“程兄,今天董其昌来我家了。”
程子安正在给郑戟吹滚热的药汤,看见他们进来了,就把药碗放在桌上,问:“他来干什么了?”
龙渊把今天的事告诉了他,思忖着说:“这不是太巧了吗?沈十七前几天出了这个主意,这才几天,董其昌就找上门来,莫非卢大人通知了他?”
“不会吧?董其昌向来不涉党争,平时明哲保身还来不及,怎么会与卢大人有来往?”程子安说。
“不,肯定不是卢大人通知的。”包云卿说:“我记得那天卢大人说的是如果家父同意,他再派人打点;但董其昌作为礼部尚书一来,我爹不同意也得同意了,等于是逼我爹就范。卢大人的态度,好像我不去京城都无所谓,没有这么决绝呀?”
“那可能就真的是如董其昌所说,是他个人想法?”龙渊说。
“但这也太巧了……”
程子安正准备把药喂给郑戟,郑戟连忙说:“大人,我自己来就好。”程子安说:“你肩膀还抬不起来,左手又不方便,还是我来吧。”郑戟干咳了两声,直接把药碗拿过来一饮而尽。程子安笑了笑,转过头对包云卿说:“也罢。既然令尊要写信给董其昌,那包兄赴京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郑戟伤口已经好了很多,这两天也没什么异常状况,想来那人已经被锦衣卫抓走了。我们过两天应该也能出发了。”包云卿点点头。
一眨眼又是两天。这天上午包云卿又溜过来来探望郑戟,要是不说,都看不出他前几天收过伤。便问程子安:“程兄打算何时启程?”程子安说:“已经联系好了,今晚就搭戌时三刻的官船走。”
“既然如此,我和龙渊吃了晚饭,戌时正就过来,然后送你和郑戟送到北码头。”包云卿说着递给他一个荷包:“这几日你们南下花了不少银子,我知道。这次返京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盘缠,就当我这几天的地主之谊。”
“这怎么好?不行不行!”
“程兄你就收下吧。”龙渊抱着手笑道:“前几天我们就知道了,你之前捐了不少银子给灾民,连累几日都过得拮据。这一封银子肯定没有你捐出去的多,就当是少爷也捐给他们一点了。”
“是啊,”包云卿接嘴道:“钱是给灾民的,又不是给你的,就不要推辞了。”程子安眉毛跳了跳,红着脸作了个揖:“云卿兄,多谢了!”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包府内。
“他怎么又来了?”包之鼎惊讶地问。
“不知道啊老爷,我也纳闷呢!”蒋伯说。
包之鼎把董其昌迎进来,笑容满面地说:“董大人再到寒舍,包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董其昌这回不寒暄,径直问道:“包掌柜,想得如何了?”
这语气有点太突兀,包之鼎小心道:“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云卿他也已经同意了。”
“哈哈,那就太好了。恭喜包掌柜啊!”
包之鼎一脸茫然:“不知董大人所说的喜从何来呢?”董其昌看他在庭院里愣住了,就低声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进了花厅,董其昌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包掌柜可听说过张问达?”
“啊,不是前两任的吏部尚书么?”
“正是。这个张问达前几年已经奏请隐退了。没想到今年不老实,又开始和东林那帮人混在一块。眼下东厂正炙手可热,这不是找死吗?你看,最近就被御史弹劾了。”
“这都隐退了,还能弹劾什么呢?”
董其昌笑了笑:“都察院这次下了狠手,硬说他以前收过贿赂,要从他家搜出十万两白银来。张问达虽然有些家产,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这一下子急火攻心,上个月竟然一命呜呼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包云卿听得摸不着头脑:“董大人的意思……”
董其昌低声说:“张问达以前官任尚书的时候,照顾他侄子在正阳门开了一个瓷器店。这下他侄子也被连坐,已经是人去店空了。正阳门的位置是最好的,我一听到这个消息想起了你,就派人跟都察院打个招呼,让他们把店留出来。包公子到了京城,想必他们那边也正好处理完毕。里面桌椅柜架都是现成的,改成古玩店不是什么难事。”
包之鼎慌得连忙离座作揖:“这样大的人情,包某怎么受得起?”
“举手之劳而已。包公子要是去那儿,时不时能帮董某一下忙也就是了。大家互相照顾嘛。”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包之鼎压住复杂的心情,说:“那就多谢大人了,等过完年我就让云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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