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遭此巨变,扬济流的脑袋更大了,也不辨方向,只管驱马往前奔腾。只要后面没有追兵,前面便是去路。
那马飞奔腾跃,把背上的扬云泥颠簸得上上下下,早没了啼哭声。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时间一久,这孩子的性命,堪堪休矣。
眼瞧着天色黎明,已经可以看清楚近处的情形,扬济流来到一条小溪旁。不知道奔逃了多久,现在有点松弛下来,顿觉得饥肠辘辘。再看两股间的孩子,软塌塌的在马背上一声不吭。
大声地叫他一声,也没有答应。用手拍拍他,也没有动静。
扬济流翻身下马,把缰绳系在一棵树上,连忙把扬云泥抱在手里。扬济流惊诧得汗毛倒立,如堕地狱,几乎失手把他丢在地上。
只见扬云泥浑身血污。
尤其是脸上,被血污盖满了。马驰如风,迎风一吹,厚厚的一层血污早已经凝结成硬痂,牢牢地扣在扬云泥的脸上。看上去一块黑紫,根本辨不清眼睛、鼻子,口。这么一团风干的黑紫色血泥,成了一副从肉里长出来的恐怖面具,令人毛骨悚然。
扬济流捅出大手指去抠那副血污硬壳,俨然已经长在这孩子的脸上了。纵使他已经放弃了戳伤孩子的忌讳,硬壳还是抠不下来。扬济流干脆直接用力往大约是鼻孔的地方硬捅,那硬壳充满了韧性,依旧没有捅破。
溪流潺潺,扬济流灵机一动,把扬云泥头朝下提溜着浸入水里,又是上上下下地猛涮,又是左左右右地摇荡。
一番工夫下来,扬济流把这孩子从水里拎出来,平放在溪边,跪在地上,两手去抠被水浸泡过的血污硬壳。这番工夫没有白费,首先在鼻子附近的地方,硬壳被他抠掉了一块。顺着这块可以着力的地方,扬济流继续往鼻孔的方向抠,又抠出了较大的一块。现在,他可以用两个手指的指甲掐住血污硬壳的边缘,用力一扯,扯掉了更大的一块。鼻子已经露出来了。
但是鼻孔还是被血污堵着。扬济流从身边摸起一根草梗,朝这孩子的鼻孔里捅。起初怕伤着他,用力小,草梗软绵绵地折弯了腰。扬济流索性把两根草梗并作一根,用力往他鼻孔里捅,草梗穿破被溪水泡软的血污,捅了进去。扬济流两指捻着草梗转了几圈,顺势往外猛的一带,一团血污,从一个鼻孔里被带了出来。
扬济流如法炮制,又把草梗捅入另一个鼻孔。又把血污带了出来。
再看这孩子,两个鼻孔在一番拉扯之后,涔涔地往外流血。
扬济流顾不得这许多,两手并用,把这孩子的眼睛、嘴巴都一一揭开。然后让他脸朝下趴在草地上,一阵拍打,叫嚷着他的名字。
这孩子还是没有动静。
扬济流再次把扬云泥头朝下拎着浸入溪水,像涮衣服一样把他荡来荡去。
终于,昏死过去的孩子被水呛出了声。
算是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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