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照瑶台,灯影照寒轩
问卿几多愁?独饮杯中月
杨云上楼来了,扛着昏迷的王爷。
殷伊抬起头,抹了抹眼泪,也只是看着地面。
杨云将王爷扛上了楼,大概是扛到客卧床上去了。一会儿杀了狗王爷让杨云自己清理。殷伊想道。
“上来吧,”杨云从楼梯顶部探出头来,“有事说。”
殷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杨云坐在阳台上:一个茶几,两张茶椅,完美的阳台。殷伊走过去,坐在另一张茶椅上,微微往后一躺——紧张的情绪在爆发后获得的放松,实在是太美妙了。
“来,喝一口。”杨云递给她一杯水。
殷伊拿过水,浅浅地喝了一口——哪知那水竟如火一般灼烧着她的喉咙,她差点把喝进去的都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这不是水!”
“这是我酿的酒。”
殷伊看着那酒,如小溪一般清澈:她从小就有尝酒,既没喝过这么清的,也没喝过这么辣的。
“这真的是酒?你莫非是想毒死我?”殷伊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发誓不再喝一口,免得被这狗贼给毒死了。
“我喝给你看。”杨云说完,拿起杯子,一干而尽。他又倒上一杯,对殷伊说,“该你了。”
殷伊其实是信得过杨云的,虽然在这个身体里和他相识只有不到十天。她忘记誓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直感觉喉咙辣的紧,肚子里又有酒气往上窜,只得张开嘴巴,发出浅浅的一声“哈——”,殷伊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殷伊刚放下杯子,杨云又倒满了它,一口喝了下去,又将酒杯斟满,“请。”
殷伊摆了摆手,“不要了,太辣了,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酒。”说完便望着街上,拒不再喝了。脑子里晕乎乎的。
杨云不说话,往兜里掏东西,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之后,他掏出上次那个铁盒。打开,将所有的牌平摊在茶几上,道,“这样,我们玩个游戏,你随便抽牌,如果抽到带数字的,你喝,如果抽到不带数字的,我喝,怎么样?”
殷伊开始回想上次他占卜时拿出来的牌,却记不起来了,四张牌中,似乎只有一张带了数字。
“好。”殷伊淡淡回答。
她将一张牌翻开来,看着上面也画了两个酒杯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呀。”杨云笑眯眯地看着她。
殷伊瞧了瞧,“圣杯二?这是带数字的吗?”
“嗯。”
殷伊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就要放下,见杨云脸色忽然有些严肃,便无奈地又将剩下的喝了进去。喝吧那就,能怎样呢。
放下酒杯,殷伊又翻起一张牌,上面有两个赤裸的小人,背后站了一个黑漆漆的恐怖生物。“这张是?恶魔?”
杨云已经倒满酒,见殷伊抽了张不带数字的出来,便将手中的酒喝了下去。
“继续继续。”杨云说道。殷伊见他脸上已有好几分红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可爱。忽然,她想起自己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脸已经热得发烫了。
但她已经决意要喝下去,便又抽了一张。“这是什么?”牌上画了九根棍子,向地面飞去。
“权杖九,喝吧。”
殷伊无奈,又喝了一杯,不服输地继续抽,这一张上面,画了三个小人儿,争抢着五把宝剑。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我运气比较好啊殷姑娘,喝。”殷伊有点尴尬,她觉得杨云豪放的笑声一定让街上的人听到了。干脆就让这酒,来化解自己的尴尬好了。又是一杯。她已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感觉天旋地转。要是现在让她走走直线,她一定做不到。
“再来一张,最后一张!”看来杨云喝的也是有些醉了,笑得不成人样。
殷伊又抽了一张,这张牌她有些熟悉,好像在上次的占卜里也出现过,是……恋人?
杨云咧开嘴笑了笑,为自己倒满酒,喝了这最后一杯。起身,晃晃悠悠地趴在了栏杆上。殷伊也跟着站起身来,没想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只好朝杨云讪讪一笑,稳住重心站了起来,也趴在栏杆上。
“床前,明月光。”杨云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和他平日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疑是,地上霜。”这句还有点儿意思,殷伊想道。呆呆地望着街上:原来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吗?
“举头,望明月!”杨云夸张地将脸对着天空。殷伊也跟着抬起头来:那月亮似满不满的,今天是几日来着?
“低头,思故乡。”他又将头重重地伏下去,将额头放在栏杆上。
“你还会写打油诗?”殷伊笑着问道。
“这,这也是,打油诗?”杨云好像比她还要醉,脑袋伏在栏杆上不肯抬起来。
“我幼时随便写一首,都比你写得好。”殷伊也张开嘴巴笑了出来。
“那是自然了,你小时候锦衣玉食的,没缺过吃没缺过穿,也没缺过教诗句的老师吧?”杨云抬起脸来,看着她。
殷伊将嘴撇了撇。“不尽然,那宅子里的生活,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好。”
“从何说起?”杨云将他的疑惑表露无疑,这厮真喝醉了。
殷伊沉吟了一下,“从小我就知道,我爹想要个儿,能延续香火的儿。我每晚都能听到他和娘在北屋里吵架,我和小容都能听到。”殷伊低下头,深深地看着街道,“小容,小容她是我的女侍。
“那大院儿里,每天都要来很多人。多是提着哪里哪里的樱桃,哪里哪里的荔枝,要求我爹为他们说些话。我是个女孩儿,但我都看得真切。每一天,你都需要露出你最好看的笑容,来对付他们。
“很累,真的累得很。每日都是琴棋书画,每日都是机关算数,用餐还要讲用餐仪礼,每天早上打扮就得打扮一个时辰。到了夜里,你就听爹娘在北屋吵着,心慌慌的,睡不着觉。
“小容就告诉我说,睡不着的时候可以闭着眼睛数羊,数一只,数两只,数三只……你别说,还真挺有用。
“我爹娘一直以为,我生在这种家庭,定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但是每每我看见、听见他们为了我而争吵,我真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离开他们,我可以独自一人生活,远离这些纷杂吵闹。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真的离开了我……小容,爹娘他们……”殷伊已是泣不成声。她第一次将这些全都说了出来,哪怕对小容,她也是提都没提过的。
杨云清醒了一些,将殷伊放进右手的臂弯,抱着她,说起笑话来,“你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哈,那要上学,都不是想上就能上的,你得在学塾旁有栋房子,你才能去那儿上学。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