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起花凋零,琴响叶自惭
今朝见此景,君王罢后庭
殷伊敲了敲门,只听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殷姑娘?光临寒舍,可有什么发现?”诸葛严之打开了门,满头大汗,右手机关臂套着一个钻头,左手机关臂套着一个锤子。殷伊眼前这人,全副武装,说他也是秘侦司司务,自己也信。
“我可能知道另一个……另一个神之眼在哪里了。”
“在何处?”
“你听说过应台吗?”
“应台?在下没有听说过。”
“我得到消息,说是狗皇帝就用应台打探各地的情报,最为诡谲的是,应台里只有一个人,而那人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出来过了。”
诸葛严之听完,沉吟了一下,“姑娘先进来坐吧。”说完将殷伊邀进了屋,又关上了门。
严之的屋子还是那样局促——要不是四周挂着这么多机关之物,应该会宽敞一点,严之自己坐在了床上,殷伊则坐在了工作台的椅子旁。
“我推测,那人的年龄早已不止一百年,恐怕起码在我祖上被杀之时就已经在那所谓应台里了。”严之见殷伊一坐下,便说出自己的推断。
“那人的年龄不重要,”殷伊没想到自己还有否定诸葛严之的机会,“重要的是,另一颗神之眼是否在他身上。”
“姑娘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他能活这么久,那么那神之眼必定就在他身上。”诸葛严之似乎有些锱铢必较,实际上殷伊当然是听明白了的。
“应台在何处,姑娘可已知晓?”
“并不知。”
“应台……”诸葛严之抬头开始沉思。他虽已经进入藏书阁多次,但从未查阅到过有关这两个字的信息。殷伊也不愿费脑筋去思考,眼前这人可比她思考得快多了,便只是看着他。
“在下推测,那应台首先定是在皇城内,但在下已潜入皇城数次,对其中已经了如指掌,从没见过跟姑娘所说的有甚关联的设施。
“有无可能,那应台并非一个设施,而是其中的一个人,一个物什……在下也说不清……”诸葛严之竟遇到了难题。也难怪,他推理所能依赖的信息,目前还是太少了。
“应台需要传达信息出来的话……必定会依赖纸笔,然而皇城中大部分地方是禁墨的,这样的话,应台的所在就只有可能是两个地方,一个是皇宫内,也就是大臣上朝,圣上批奏的地方,一个是皇子书苑,也就是皇室舞文弄墨的地方。”很快,他又将自己的思绪更进一步。
“皇子书苑,在下进去过两次,并没有发现类似姑娘有希剑上的蓝宝石;而皇宫,在下的能力也没有高到可以进入。”
说了半天,是要她闯皇宫?
“姑娘在这朝堂上,可有什么认识的人?”
没有。殷伊摇了摇头。
“那就难办了,硬闯的话,就算是以姑娘的实力,结局也不一定会好看。如果能被朝堂上的王公贵族引荐进皇宫,那么姑娘就能去一探究竟。”
殷伊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父亲钟离在柳县的过世老友王敬,其儿子王重阳如今正在朝廷做宰相。
“姑娘有办法了?”诸葛严之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和残忍。
“似乎是有了,谢过诸葛公子,我要动身了。”
诸葛严之从床上站起身来,为殷伊打开门:殷伊这才发现他手上的机关钻都没取下来过。“姑娘,此去千万小心,开不得任何玩笑,性命要紧。”严之特地嘱咐道。
“是。”殷伊回了一声,带上了门。
她决定先去找杨云,好知道这个王重阳的底细。
货铺门外,还是两个北域面孔的彪形大汉矗立在那儿。
“伊伊,你终于舍得来找我啦。”杨云还是一副他的标志笑脸。
“我问你,王重阳的府邸在哪儿?”
“你找他做什么。”
“我要进皇宫,找应台。”
“应台又是什么。”
“应台就是应台。”殷伊想起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手掌已经被扎穿了。
杨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王重阳,好见,你就说你是李尚书之女,有礼相送就是。他的府邸也好找,内城最小的那个就是,大概在城南边儿。”
“又是李尚书?李尚书到底是管什么的?”
“不知道。这个王重阳,是个历害人,一当上丞相就作了很多改革、规划出来。就一个官僚来说,他不是个饭桶。”
殷伊也很无奈。她转身就要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转头说道,“你帮我购置一套家具,放在地下室里,那王爷可怜得很,还是给他个住处。”
“说购置就购置?我一个人也搬不动呀。”
“你门口不是还有两个人么?”说完,殷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她一刻也不想休息,现在已经是下午,大臣们应该都退朝了,在自己的宅子里休息,去找王重阳正好。
内城的守卫依然毕恭毕敬将手持令牌的殷伊送了进去,尽管殷伊心知肚明,皇宫内那人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
来到内城南,她很快就发现了那个“最小的府邸”,门上牌匾写着“丞相府”。
原来,这就是现今的内城最小的府邸,看起来依然比她小时候住的钟离府更加宏伟。
她学着杨云的模样,去敲了敲门。很快,门虚掩开,探出来一张严肃的脸。
“我是女尚书……李尚书之女,希望能见见丞相,我爹有礼相送。”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来意,还把李尚书说成了女尚书。
那仆人疑惑地扫视了一下殷伊,还是开了门让她进去了。
大抵是当官的都是一个审美,殷伊觉得这儿简直就是三王爷府的翻版,不过是更小了一些。
很快,那仆人便领她到了客厅门前,就告退了。和昨日简直一模一样。殷伊站在门前,只听门内响起浑厚的男声:“进来吧!”殷伊便直接推开了门,进去。
相比昨日王爷府夸张的铺张浪费,王丞相的客厅就显得朴素了很多。虽是这么说,但殷伊也是能看出来,那些家具都是用的上好的红木材。
茶几两边各坐了一人,主位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看衣着就是达官贵人,想必他就是王丞相了。而另一边坐了一个大概是刚成年的男子,面容冷峻,眉头紧锁。
那年轻男子站起来,朝王丞相鞠躬,说了句,“翎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便从殷伊身边走出了门。
王丞相低头喝茶,抬头看了殷伊一眼,“李尚书的小姑娘,来找我做什么呀。”
“小女子……”
“且慢。”王重阳打断了殷伊,“你且上前来。”
殷伊感觉到王重阳用一种恐怖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把头低下去几分。
“我似乎见过你,你绝不是李尚书的女儿。”
殷伊低头,不说话。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在我年幼的时候。”王重阳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的确,他们小时候,是时常能见上一面的。自己的父亲和王敬县官聚会时,王敬有时会将他的两个儿子带来。
“天啊……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为何样貌未曾改变?”
殷伊单膝跪地,“告丞相,小女子正是那人,我也知道当时王重月公子过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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